第66章 齐鲁地得而复失 汪精卫认贼作父 (第3/3页)
中“推翻清政府”的文字删除了,坚持只在承认清廷为中央政府的前提下才实施自治,这无疑是一个原则性的倒退。然而,徐镜心等人觉得如此能让山东独立,也就作了妥协让步不再计较。
于是,十一月十三日,正式宣布山东独立,推举孙宝琦为都督,新军第五镇统制贾宾卿为副都督。接着,又成立议会,夏继泉为议长;同盟会成员却都被排挤在外,徐镜心这才感到情况有点不妙。 果然,孙宝琦窃居都督之位后,希图重新将全省的军、政、财权集于他一身;于是,他很快就撤换了主张独立的各司、道官吏,而让自己的心腹孙庆塘、龚积炳、余则达、何承焘、周安康等人接任。同时,以“既为副都督,不宜再兼军职”为由,将贾宾卿的新军第五镇统制的兵权褫夺了;而让反对独立的原新军第五镇二十标标统吴鼎元接任其职。 而此时,袁世凯已完成了对内阁的改组,这才有精力来对付革命党人的起义了。 袁世凯想不到自己回京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南方各省竟然都已成了革命党人的天下;更令他惊愕的是,革命党人居然在他的卧榻之旁、地近京畿的齐鲁大地上也闹事了。若是山东真又被革命党人获取,直隶就失去了屏蔽的大门;革命党人即可长驱直入,京畿之地则危如累卵了,岂可等闲视之?再说,山东是他的发祥地,苦心经营多年怎容得他人染指而毁于一旦?为此,袁世凯觉得须把山东夺回来,无论如何不能让革命党人插足山东。 好在,宣告独立后的山东主政者是前任山东巡抚孙宝琦;袁世凯了解孙宝琦,知道他不会真心投向革命党,无非是权宜之计。 于是,袁世凯派遣其心腹张广建与吴炳湘潜往山东济南观察事态进展,并给孙宝琦捎去密《函》。 《函》道:“幕韩公身为国戚,世受皇恩,何也助纣为虐分庭抗礼耶?昔先帝西奔长安,公护驾避难,何等赤诚。今大厦将倾,更应以社稷为重;当置一己于图外,方可标榜青史,公当三思耳。” 孙宝琦是庆亲王奕劻的姻亲,看了袁世凯的《函》后,比遭鞭挞还难受;于是,赶紧回《函》声明:“实乃时势所迫,自己别无贰心。” 袁世凯甚是心悦,他要的正是孙宝琦的这个表态;于是,袁世凯将张广建与吴炳湘安置在孙宝琦身边,并授意策动取消独立。 十一月二十三日,按袁世凯的授意,张广建与吴炳湘策动新军第五镇统制”吴鼎元及第五镇第十标标统张树元等人联名具状,要求孙宝琦“立即取消独立”;同时,策划逮捕贾宾卿、徐镜心等人。 贾宾卿、徐镜心等人闻讯后,只得连夜逃离。 第二天,孙宝琦就宣布取消山东独立;并撤消都督衔,恢复旧制仍称巡抚。 烟台的王传炯即予响应,也立即宣布取消烟台独立。 至此,光复才十天的山东如同上演了一场闹剧后,又回归到了清庭的统治之下。 且说,清庭大赦天下后,汪精卫与黄复生等人被释放了,这连他俩自己也未曾想到。只是,俩人获释后却分道扬镳了。 黄复生一如既往没改初衷,誓与满清皇朝斗争到底;出狱后的黄复生离开了北京,与李鸿章的侄子李石曾等人在天津成立了京津同盟会。京津同盟会旨在策动京、津等地的起义,并内设了一个军事部,由时任天津兵站代理标统彭家珍负责,专事暗杀清庭要员。后来,京津同盟会又干出了几件轰动京城的大事;此搁下不表,容后慢述。 然而,获释后的汪精卫却如变了一个人。汪精卫赴京行刺载沣时,确是有献身的准备;初入狱时,甚至写下了“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如此悲壮动人、脍炙人口的诗句。但当过了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涯后,汪精卫似乎悟到了“生命毕竟只有一次”的真谛,反倒萌生了求生与重获自由的渴望。 而今,汪精卫意外地获释,不但让他重新得到了自由;更令他有所感悟,从中觉到了“清庭中还有着另一股开明的、能顺应历史潮流”的力量。因此,汪精卫开始反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否定要依靠暴力和流血不可?也许通过别的手段、或利用朝中的这股开明力量,也能达到同样目的;若真能如此,岂不更好?于是,汪精卫改变观念了,主张通过非暴力手段实现目标。 此时,曾为袁世凯幕僚、时任内阁学部大臣杨度,欲成立一个国事共济会,试图呼吁革命党人放弃武装斗争,行所谓的国事共济。 汪精卫与杨度是日本法政大学速成科时的同窗,所以时有来往;因汪精卫改变了观念,俩人也就意气相投了一拍即合,决定共同发起成立国事共济会。 于是,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五日,由汪精卫执笔,在《经纬报》上发表国事共济会的成立《宣言》,呼吁“不以兵刃、而以和平,解决民主与君主之争”,并指责“以去一君主为目的而使全国流血,此民宪党所不忍为也”。 谁知,国事共济会成立后,愿意加入者寥寥无几;且《宣言》发表后即招来了一片声讨,革命党人纷纷责问:“不流血,满虏小皇帝会自动退位吗?”并严厉指责汪精卫被杨度利用和收买,背叛了同盟会的革命宗旨。 于是,汪精卫赶紧又在《民主报》上勉强作了几句“今者武汉血流,兵事方殷,和平解决之难已为天下所共见,共济会之所主张已归无效”,然后就宣告解散。 就这样,国事共济会从成立到解散,前后不到十天时间如昙花一现地夭折了。 然而,国事共济会不到十天就解散的消息,却引起了袁世凯的长子、时任农工商部参议袁克定的关注。 袁克定将这一消息告诉其父后,袁世凯倒是来了兴趣。特别是,国事共济会呼吁革命党人“放弃武装斗争”,正是他所希望的;且汪精卫是革命党中颇有影响的人物,若是与其交好,或能为己所用;于是,袁世凯特意派人悄悄地将汪精卫请到府上。 汪精卫正欲游说朝中政要,以实践自己所言;所以,见袁世凯有请,也没推辞就应邀了。到得袁府,只见袁世凯已在堂上备下酒席,专候他的到来。 汪精卫谦言道:“汪某乃无名之辈,何劳袁公如此款待?” 袁世凯却道:“君言差矣,汝侠胆敢为,震惊朝野,何谓无名?老夫喜与忠勇之士为朋,故备一小盏,为君压惊耳,不必介意。” 于是,不再客套,按序入座;为避人耳目,袁世凯只叫长子袁克定入席作陪,别无他人。 酒过三巡,汪精卫探问:“袁公德高望重,一言足安天下;公若振臂,万众必应,建盖世奇功,正当其时,公何不为?若此,晚辈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袁世凯故意避而不答,却道:“华夏重振,应天顺人,众望所归;然,非人臣之礼,君莫再言。” 汪精卫隐隐觉到了袁世凯言外之意,只是不便明言;于是,知趣地缄口了。 过了一会,袁世凯遂旁敲侧击地就立宪、共和之事请教了一番,汪精卫一一作答。 又过了一会,袁世凯忽道:“吾儿克定与君年庚相近,不若结为金兰,未知君意如何?” 汪精卫闻言后略忖,然后欣然应诺:“晚辈求之不得,安敢不从?” 于是,汪精卫与袁克定结为了异姓兄弟,袁世凯收下了这个义子;从而,袁世凯在革命党内布下了一颗棋子,以备日后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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