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十二章 轱辘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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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轱辘炮 (第2/2页)

有!”

    “你撒谎!你就是在小狗放屁的时候笑了,要不然你的脸上怎么长癣了?”看到孩子着急样子,提问题的人异常开心。

    青草已经一拃多高了,牛羊开始“跑青”,它们像吃馋了的孩子到处撒欢,挑挑拣拣,对陈旧的枯草不屑一顾,羊羔、牛犊、马驹仿佛洞彻天机似的争先恐后地在这舒适的日子里降临世间,这是牧人一年中最cao心的季节。

    几个小伙伴看着坡下的牛羊和来来去去忙碌的人们,知道这里不是玩“人间大炮”的地方,于是呼朋唤友朝西边的石头山进发。梅花对着儿子叮嘱道:“记住了,只准拿轮胎,不许爬废铁堆,省的让尖头利角的铁片扎出了血,山下有人时不许冲着人放轮胎!那轮胎飞起来能把人撞死!你们听没听见?!”

    齐东强“嗯哪”“嗯哪”地答应着,脚底下却加快了速度。

    二扁头mama也在后面喊:“看着点儿脚底下,现在有长虫了,还有,别让‘草爬子’给叮了!”

    狼、蛇和咬人后钻进皮肤的“草爬子”是高原上所有人的噩梦。

    胡卫东领着齐东强、二扁头和苏晓丽直奔修配厂存放旧轮胎的车库,meimei太小了,还玩儿不了“人间大炮”,所以胡卫东没有领她。金贵被爸爸金福山带上山捡干牛粪去了,他不愿意去,但是没有办法。那个在梦里把胡卫东折腾得尿了炕的王三蛋王司令得了急性阑尾炎,昨晚肚子疼得直打滚,连夜被吴达來的“乌拉尔”送到了黑城子的医院。医院唯一能够完成阑尾手术的邓立唐今年得了一场病,一只眼皮耷拉下来,手还抖个不停,现在外伤缝合是胡世文和张灵壮着胆子在干,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割个口子也把人家往黑城子送吧?如果那样的话,军马场医院的脸面何在?

    苏晓丽只会瞎起哄,根本就滚不动轮胎,因为把轮胎滚到山顶上需要很大的体力和耐力,看样子今天只有三门“人间大炮”了。

    石头山的尖顶日积月累已经被家属队挖成了一个大坑,场部所有房屋的石材都来自这个大坑,放炮崩得松动的青石板、青石条被“巾帼不让须眉”的家属队妇女们用撬棍一块一块的从山体分离出来,然后抬上车,拉到建筑工地,变成了一栋栋仿兵营的石头房。如果没有那一条运输石头的车辆行走的道路,石头山更像是一座大火山,石坑就是那火山口,坑口边上茂密的野蒿杂草遮蔽得石坑里暗无天日,站在坑底,处处如犬牙参差,阴森恐怖,与坑外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景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胡卫东他们几个把废旧轮胎滚到石头山顶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轮胎是个头最小的,好像是“吉尔131或者“北京吉普”的。轮胎是一个调皮鬼,下坡时活蹦乱跳,追都追不上,上坡时推一下倒退三下,一不小心还往山下跑,弄得大家白费了半天劲。

    到达石头山顶的时候,胡卫东、齐东强和二扁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们舍不得把辛辛苦苦滚上山的轮胎马上放下去,就像好饭不怕晚,好rou不怕炖,好故事要讲给最好的朋友,他们把轮胎依次排开摆好,只等着歇息过后,好好的享受那速度与激情的一刻。

    最为轻松的苏晓丽也没有闲着,她漫山遍野的奔跑,采摘了一大捆酸甜多汁的“酸不溜”犒劳辛苦的战士们。“酸不溜”又叫“酸木浆”,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暗红的茎杆,剥了皮后放进嘴里,酸甜清香的味道绕遍五脏六腑,然后直透脑门,胡卫东干脆不剥皮直接放在嘴里嚼,一直嚼到只剩下一小团干硬的纤维,再吐出来,倒也省了不少事。

    二扁头光吃“酸不溜”觉得有点不过瘾,跑到石坑里采了不少“老鹰叶子”,也就是野生的大黄。大黄的茎杆酸味十足,呛的二扁头眼泪汪汪口水四溅。

    石头山的坡度适中,除了可以从山上往下放轮胎,冬天可以滑冰车,秋天“猪鬃草”成熟的时候还能“滑草”,石头山下一直向西到半拉山,再从半拉山向东南直到南山靶场,可以说是一马平川,只有一条从乌兰大坝的狼道延伸过来的草原路。

    苏晓丽眼尖,她看到草原路上冒起一股黄尘,知道有车从二连方向过来了。她对身边的齐东强说:“你们把轱辘都立起来瞄准,看看能不能打到过来的那辆车!”

    “不行吧?要是把车给人家打坏了,人家不得找咱们家里去啊!”胡卫东听到了,不太赞同,他今天考虑得比较多,因为最近有点不太顺利,不得不多加点小心。

    “没事,打人能打坏,打车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们放心,听我口令

    !”苏晓丽高兴的用几根“酸不溜”抽打不太起劲的二扁头和齐东强,说:

    “我们要掌握好提前量!”

    “还是算了吧!”胡卫东心里实在没底,他用央求的语气对苏晓丽说:“等一会儿没人没车的时候,我们比一比谁的轱辘炮打得远,你来当裁判!”

    苏晓丽有点不高兴,眼睛看着石头山下的草原路,从这里到草原路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五六百米,远处的黄尘越滚越近,忽听苏晓丽大声的喊道:“吉普车,是我爸的吉普车!”

    苏晓丽急忙对胡卫东说:“是我爸的吉普车,就算打坏了也没事!”

    胡卫东、齐东强、二扁头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一阵欢呼雀跃!

    苏晓丽看着西面急驰过来的吉普车,告诉三个轱辘炮手瞄准山下草原路边的一丛艾蒿,等待她的命令。三个炮手扶着轮胎,身子半蹲,全神贯注,蓄势待发。

    草原路上正是沈长安驾驶的吉普车,车的后排坐着昏昏欲睡的苏西庐,二连又撤掉了一个牧马点,有十几个牧工需要调到其它连队,被调动的职工心怀不满,聚集在连部把二连连长乌云毕力格打得满头大包,要是没有童玉宝护着,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苏西庐声嘶力竭的吼了大半天,才把这件工作做好,中午乌云毕力格摆了两桌酒席,少不了以酒会友,跟那些职工喝得眼泪汪汪

    。将心比心,职工们也不容易,有刚结婚的,有孩子还小的,搬一回家,等于扒一层皮。

    沈长安是一个称职的司机,他不喝酒,不乱说话,能够吃透文件的精神,领会领导的意图。此刻的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开着破旧不堪的吉普车,下了乌兰大坝,出了狼道,最后的一段草原路平坦光滑,再过三五里,就能看见周兰花的大众脸和她的嬉笑怒骂了。

    忽然,一个不明物体从车前冲过,撞在深深的道辙上,翻滚着飞起三四米高,情急之下,沈长安连踩几脚刹车,接着车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引擎盖子也被一个黑乎乎的家伙砸中了。

    慌了神的沈长安下意识的打了两下方向盘,然后吉普车就躺下了。

    躺在了草原路刚刚铺满绿色的道辙上。他看到蓝蓝的天上飘来了几块乌云,好像要变天了,不是一九七八年的第一场雨,就是一九七八的第一场雪。

    山上的一帮孩子做梦也没有料到“轱辘炮”真会打翻一辆车,苏晓丽看见沈叔从车里爬出来,打开后面的车门,把满脸是血骂骂咧咧的爸爸从里面拉出来,顿时就吓傻了。

    几个惹了祸的孩子互相拉扯着跑进了石头坑,苏晓丽全身颤抖哭着问胡卫东:“我爸是不是被咱们给打死了?”

    胡卫东瞧了瞧几个小伙伴,强做镇定地说:“没事儿,你爸是共产党员,真大炮都轰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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