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惑与焦虑 (第2/2页)
转头看向案上的画,只见画面上一株蜀葵亭亭而立,绿叶扶疏中绽放着一朵朵素净妍芳的花冠,两只彩蝶在上方翩翩起舞,呼之欲出。 “好美呀!” 越王笑道:“这是戴进的新作,《葵石峡蝶图》,可惜父王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观赏几日便要还与人家。” “戴进?借的?”朱祁岳听说过戴进的故事,知道他是此时天下首屈一指的画师,曾被先帝召为“直仁殿待诏”,后因才高遭同道排挤,不得已离京回浙江隐居。朱祁岳年纪小,对画还欣赏不来,只是对父王借画的行为颇为不解。“父王,宫中有许多画师,何不请天子赐画?” 越王不屑地摇头道:“宫廷画师?匠气太重,俗!” 言毕瞟了心事重重的王妃一眼,转对内侍道:“下去吧。” 内侍走后,越王手抚儿子的头,眼中隐隐有一丝不安。“祁岳,方才的事父王都知道了,日后再遇此类事,你不用管它,别人的事,咱们只管装聋作哑便是了,天塌不下来。” “孩儿明白了。” 难道平息剑拔弩张的宫廷风波也是多管闲事么?对父王的话,朱祁岳似懂非懂,不免有些疑惑,但疑惑一闪即逝,他很快便换了副嘻皮涎脸的面孔。“父王,读书好苦哦,孩儿身上都不见长rou。”
“你读书不过是学些做人的道理而已,又不指望你成才,无人逼你。”越王笑道。 朱祁岳有些不服气地望一眼王妃,然后一把抱住越王的右臂,“父王说得极是!依孩儿看来,五经大可不必去读,孩儿又不能参与科考,学那么多干嘛?是吧,父王?” 越王依然是笑,“不读五经?嗯,也无不可,只是······《左传》还是要读的。” 望着这对奇葩父子,王妃无奈,只好再次抛出了那个永恒的话题,以期将儿子从迷途中拉回来。 “人得立志,祁岳,你有何志向?” 朱祁岳立马抱住头,一副万分难受的样子,挣扎了许久,这才吐出四个字来:“行侠仗义!” 这边越王哈哈大笑,“分明是胡说,你又不能行游江湖,如何行侠仗义?” 那边王妃气恼不过,叫你跟梁岗习武就学了这么点志气?不过儿子总算有了进步,不再喊“美女如云”了,便暗暗劝自己:儿子的一小步,便是你教育事业的一大步,知足吧你! 转对越王道:“皇太后、皇太妃给赏,祁岳少不得要入宫谢恩。” “祁岳,玩去吧。” 越王笑望儿子出了殿门,脸上渐渐肃然。 “大丧礼以日易月,过去得真快!如今皇上正筹划为太皇太后、皇太后上尊号,并择几位合适的宗亲加以晋封。这个时候,紫禁城里一定是······暗流涌动。”他显然不想让儿子入宫谢恩,只是说辞大有深意。 阵风拂来,挂帐摇曳,窗棂呜鸣,光影迷离。 王妃一震。她深知越王的逍遥半是随心任性,半是掩人耳目。他不喜抛头露面,不事张扬,连宫中来人都不愿出面接待,且人前言谈总不离琴棋书画与山水风物。可是,当夫妻二人独处时,只要他严肃说话,就必定令她脑洞大开。 “谢恩而已,不至于掺乎到宫里的是非之中。”她把心里担心会发生的事以否定的语气说了出来,显得底气不足。 “你要想清楚,皇太后、皇太妃为何送赏?你太小瞧自己的儿子了!总以为他贪玩厌学,没个正行,你试着与他谈论天下大事看看,他的言谈没准将你吓个半死!。可惜呀,生在皇室,太过聪明,是祸非福!” “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吗?”王妃半信半疑,嗫嚅道。 越王起身肃立良久,幽然叹道: “太皇太后心系社稷,对宗室里的事总有顾念不到的时候。日后越王府怕是不得安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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