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九章 :蛇蝎心肠(八) (第3/3页)
父一生正是如此,不甘寂寞,锐意进取,自以为人定胜天,天下无不可为之事,说得难听一点儿,见树先踢三脚,无风也要起浪,以他的性子,被迫隐居,真是一大憾事。所以道家抱缺守拙非他所好,‘转阴易阳术’源自,后者是道门的功夫,阴胜于阳,落到先祖父手里,为之一变,阳胜于阴,暗合。这也难怪,先祖父穷究易理、独步当时,他的学问性情都是如此,自然而然也就化入武功。”
“这么一来,岂不有些别扭?”乐之扬说道。 梁思禽微微点头:“‘转阴易阳术’锐意进取,一旦修炼,精进神速,胜过寻常内功心法。抑且天资越高,修炼越勤,精进也就越快,然而欲速则不达,精进太快,内力满溢,人体难以承受,往往走火入魔,经脉爆裂而亡。” “啊!”乐之扬倒吸一口冷气,当时真气乱蹿,正如梁思禽所说。 “先祖父早年曾有奇遇,故能逢凶化吉,我有他护法,也安然度过难关。先祖父曾说过,对初学者而言,一月之内收一年之功,几乎已是极限,看你如今修为,何止一月一年?” “可我一点儿事也没有。”乐之扬只觉奇怪。 “听你所说,当时已然走火入魔。”梁思禽神色严肃,“好在你学会了灵道人的遗法。” “灵飞经么?”乐之扬若有所悟,长吐了一口气。 梁思禽点头:“灵道人道家奇人,深谙以柔乘刚、冲虚自抑的道理,生平一战成名,而后绝迹江湖,若非大智大巧,如何能够做到?我猜他当年挑战释印神,并非为了虚名浮誉,而是心有所碍,以武证道,突破修为上的难关。若不然,又何必关门交锋、胜负不传。他的内功,镇之以静,养之以虚,敬天畏己,圣人无名,正与先祖父处处相反,故能以退为进、以柔克刚、以冲虚受满溢,化解你莫大的危机!” 乐之扬听完,低头沉吟,梁思禽见他半晌不语,问道:“你想什么?” “我在想……”乐之扬慢慢说道,“转阴易阳术的弊端,似乎跟‘周流六虚功’有些儿相像。” 梁思禽微微苦笑,说道:“转阴易阳术,正是‘周流六虚功’的根基,同一个人创出的武功,毛病自然也都一样。” 乐之扬双目一亮,冲口而出:“能化解‘六虚劫’么?”说完这话,只觉耳根发热,心子砰砰直跳,仿佛拨云见日,发现别有天地。 梁思禽愣了一下,皱眉道:“倘若灵道人再世,或许可以一试。” “此话怎讲?”乐之扬忙问。 “打个比方。”梁思禽拾起一块泥土,“有道是:‘水来土掩’,如果黄河决堤,这一块泥土堵得住吗?” 乐之扬摇头,梁思禽说道:“土能克水,可是水多土少,那也没用。” “没错。”乐之扬叹气,“道理可行,但我修为不够。”他想一想,忽又振奋起来,“落先生,我将说给你听,先生修为胜我百倍,练成之后,便能如我一样自救。” 梁思禽又是一怔,注目乐之扬,忽而笑了起来。乐之扬见他欢喜,只当法子凑效,登时眉飞色舞,忽听梁思禽说道:“好孩子,你用心不错,可惜还是不行。” 乐之扬当头淋了一桶冰水,只从脑门冷到脚心,半晌问道:“那是为何?” 梁思禽说道:“‘周流六虚功’一旦炼成,就是天下内功的熔炉。” “熔炉?”乐之扬动容道,“莫非任何内功遇上,都会被它熔化不成?” “化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梁思禽漫不经意地道,“我练的任何内功,结果都会变成周流六虚功;他人任何内力真气,一入我体内,也会变成‘周流六虚功’。” 乐之扬呆了半晌,犹不死心,说道:“如论如何,我把经文念给你听,或许有所发现。”不待梁思禽回答,自顾自念起的经文。 梁思禽本要回绝,但知乐之扬急于报恩,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当下住口不言,听之任之。 前面三篇,梁思禽都是无动于衷,听到,他微微流露讶色,坐直身子,凝神细听,一边听一边点头。 等到乐之扬念完,梁思禽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灵道人一代奇人,不能与之交手,真是生平憾事。” 乐之扬喜道:“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说不上。”梁思禽说道,“不过灵道人若在,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乐之扬苦着脸道:“说来说去,还是我本领太差。” “你不必自轻自贱!”梁思禽笑了笑,“反者,道之动。世间万物,刚极反柔,穷而后通。先祖父的武功太过霸道,灵道人的武功失之谦退。你巧得造化,身兼二者,刚柔冲盈,大可相反相成,若能融会贯通,来日成就,只在灵道人之上,不在灵道人之下。” 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乐之扬眼前光明,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也好,“转阴易阳术”也罢,均是他人创造,若能融会贯通,未始不能创造出一门全新的武功。 意想及此,乐之扬扬眉握拳、喜不自胜,心口似有一团火焰,烧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思禽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又说道:“当然还有一个法子,你的‘转阴易阳术’已有根基。我将‘周流六虚功’传授给你,虽有‘六虚劫’,但以你的资质,当能渡过两劫,五十年之内,横行天下,当无抗手。” “不!”乐之扬脱口而出,“我不学!” “怎么?”梁思禽问道,“你怕六虚劫?” 乐之扬摇头道:“比起武功,我更爱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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