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贵人与故人 (第2/2页)
里像了?”胖子拾起吓掉了的筷子,用袖子擦拭着油腻的嘴,嘟囔着说。 “你小子傻?不准孩子长相随妈的?再说指不定万一来个老王咋办?” 精瘦汉子一本正经地教训着胖子。 ... “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老夫我开心啊,打小老洪就唠叨,文涛没青瓷有出息,洪老鬼你说说谁猜对咯?” 林晋业仰头灌了口酒葫芦里的暖酒,一旁抽巴着烟枪的老洪爷子对着林晋业的话也不言语。眼前中年人在他们面前没架上一副死板严肃的官腔,这是让他最欣慰的。 “老头儿,你老了。” 林文涛抿嘴,泪珠在眼眶打转,生怕一不小心就偷偷溜出来。 林晋业望着坐在身边毕恭毕敬的小孙子,答非所问道:“后继有人啊,文涛你看老夫这小孙子如何?可能与你一比?” 当听自己爷爷提起自己,少年竖起耳朵,把身子一个劲地靠近半蹲在爷爷边上的中年人。 刚才自己可憋坏了,一肚子的疑问想问没人问,问了也白问,难为了龙年浓郁的好奇心。 “老头,你又不知道我不会看人,这事你不得问洪老不死的?要我我觉得这小子随我,得劲儿,不像他老头半天放不出个响屁。” 斯文的中年人冲着黑大个没好气地丢过去个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打我啊的眼神,少年乐得平日凶了吧唧的老爹吃瘪,再往洪老头儿那儿一瞧,朝中年人悄悄竖起个大拇哥。 洪老头儿翻着白眼,作势要拿烟枪打没大没小的中年人的脑袋。 “洪老头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哪个老王八蛋出的主意把老子丢出山的。”中年人也不躲,表情玩味。 “来来来,喝酒,别扯那些陈年烂籽麻的事了。今儿个可是龙年的成年礼的日子。” 林晋业忙不迭扯开话题,捧起酒杯,冲着家中家外的村民一饮而尽。 忙碌的成人礼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无非是饭桌上的扯扯淡,祝贺林龙年健康快乐,礼物送上做个人情罢了。 ... 林家书房密布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虽没洪老头儿收藏的多,但多得也叫人乍舌。 淡淡清香的书味不得不让人心旷神怡,留恋于其中,虽说是落魄了的武林世家,这点文化底蕴如果没有,不被人笑掉大牙? “坐吧,别拘束的像个娘儿们家,怎么不像刚刚那样叫老头了?”
滴溜着酒葫芦的林晋业才干完半缸酒,在一个恨不得泡在酒缸里的老酒鬼看来莫不过是水加了点儿酒精,多上几次茅房,算不得酒。 酒意微浓的林文涛算得上饭桌老手,酒量自然没话说,可经不住村民各种轮番轰炸,好意的村民敬酒不喝面子和心意都说不过去。 此刻的他或许是酒上脸,或许是羞涩,脸颊看上去红扑扑的。 “爹,文涛不孝,当年造桥没来得及来好好看您,请爹责罚。” 半大个小伙子扑通跪在地上,一点儿没含糊。 林晋业挥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文涛,我哪里不明白你心里有那股子怨气。当年这事不能全怨你洪叔,多半得怪我没听你娘劝啊,为了村里相安无事只能让你孤身出山。你娘后来没少跟我埋怨,哭的稀里哗啦的,可我不也舍不得你嘛孩子。” 老村长苦笑着习惯性地仰头喝酒,发现酒没了,只得双手插在袖子里,说不尽的悲伤。 “我娘和小惠呢?怎么没见着她们?” 林文涛满腹狐疑,自己不问,老爹和林青瓷也不说,都在打哑谜吗? 老村长合上双眼,语气平和地说:“死了。” 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林文涛显然被这消息吓傻了,差点两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上。 “死了?谁干的?” 林文涛暴怒地捏紧了拳头,只要林晋业说出个人名,他就能让那人毁尸灭迹。 老村长皱起眉头,原本没踪迹的鱼尾纹一股脑探出了头。 “小涛,你脾气得改改了。 “我说谁干的?!” 林晋业微眯开双眼,十只手指交叉,安逸地躺在藤椅上,静默无声。 ”你离开后的第一个月没迹象地一夜间双双暴毙而亡。” 老村长长叹口气,在沉默的书房里格外不自然。 “双双暴毙?这他ma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文涛再次怒了,不管不顾地咆哮着。 一夜之间两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女人死了?谁不觉得很诡异?除了人为自然死亡他是绝对不信。 老村长没好气地瞪了眼爆粗口的林文涛,说话语气冷淡:“你忘了当初那块翡翠?” “翡翠?翡翠怎么了?” 林文涛暴躁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原来是因为自己?害死了两个最无辜的女子? “不,不可能,我隔年不是出了村吗?怎么还会?” “翡翠已有气运在你身上,或我或青瓷皆可能是步她们后尘之人,只有龙年或许能免于一死。” 老人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一番话,不参杂一丝丝的后悔,在领养林文涛时也不曾有过。 “其实我估计你的劫数已经被稀释的差不多了,对半的话你的气运也应该差不多了,你的性子是时候收收了。” 林文涛回想起当初临走时母亲给自己缝制的布鞋,当初他和青瓷一起喜欢的老洪家的小慧,一下子颓然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老爹,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我不应该去摸那该死的翡翠的。我不去外面当官了,我把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器械都带回来,爹你和青瓷可不能再死了。” 中年人声嘶力竭地死死抱住置生死于度外的老人。 老人直起身安静地注视着书房墙上的壁画,寂静且无声,仿佛只有时间在游动。 “没用的,该来的始终会来,一切皆有定数。我和青瓷早早地交代过了,他对此事也无任何抱怨。“ 老人絮絮叨叨说了掏心窝的话。 “龙年?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安排后我就待村里照顾您老。” 林文涛用袖子抹了把泪水,可还是止不住的流。 “滚滚滚,你小子可别让我宝贝孙子走你的老路,我这把老骨头哪儿需要你照顾?”老村长笑骂道。 “都你娘死了,谁去照顾我的宝贝孙儿?” 老村长很少见地爆了句粗口。 “爹哪儿有你这么赶人走的?我不走我要陪着您。” 林文涛孩子气地跟老人置气。 老人再次起身背对着林文涛,双臂负于背后,面朝书架,缓缓的像度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 “快滚,我这儿可没留人吃晚饭的习惯。” “爹!” 林文涛止住泪水,默默地走出书房,将房门无声地带上,一切仿佛在上演一部默片电影。 翻开书架上的一本上了灰,泛了黄的古著,第一页写着歪歪曲曲的三个字“林文涛”。 老人嘴角上翘,自言自语道:“这傻孩子。”愣了半响,慢慢合上双眼,“这些年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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