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旧东风 百花残无力(四) (第2/2页)
,他就是在南后视线不及之处,他以为他自由了…… 而且太傅给他讲的课业他都已经很明白了,所以后来他搬去西宫后就没有去过太傅那里了。 那时的太子太傅还不是江普,而是那时的六部尚书陈江年,太傅顶是喜欢他,他没去听学之事太傅都在南后面前替他瞒着。 他长此以往的不去,最终也是纸包不住火,南后知晓后大发雷霆,不仅跟南帝言明他未去府学读书之事,还参了太傅一本。 不过太傅也的确年事已高,未免局面弄得太难看,太傅自行请辞,回浙江老家去了。 所以这些年他也一直愧疚,倘若他没有那么自诩清高,又怎会连累太傅古稀之年还不能安度晚年? 而他自己后来也没有幸免于难,他记得当时南后将他锁在荒草堂中,那里是宫里最荒芜的一处宫殿,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处破瓦房。 他有两个月没去府学,南后便让他在荒草堂禁闭两个月。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如果说八岁以前的即墨顼尚还有一丝孩童稚气,那么八岁那年就是他性格的转合点。 迄今,他仍记得荒草堂那段苦不堪言的时光,那和他想象中的禁闭不太一样,饭食三天才会送一次,饭菜也少的可怜。 他时常饿得昏厥。 他不记得那是他在荒草堂的第几天,那天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东西稀稀落落的砸在他的身上。 那是蜜枣。 饿急了他也未曾多想,拿起就吃,至少他尚知还没有人会胆子大到毒害他的地步。 那日之后,每日午正时,都会有蜜饯馒头之类的东西从轩窗落入荒草堂。
那人一连给他送了近一个月的饭食,但禁闭期限的前两日那人没有再来。 荒草堂的门重开的那日,他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不是轩窗那疏朗的点点阳光,而今的太阳在他眼中却不似两月前那般热烈,他眯着眼看着阳光,发出一阵冷笑。 他站在轩窗外,看着荒草堂的那边,发现那处有一颗梧桐长的枝繁叶茂。 他看到梧桐树下躺着一个小女孩,她的脚血迹斑斑,看的甚为渗人。 他走过去才发现小女孩那伤应该有点时间了,伤口入骨,血迹已干。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移到她身前,捧起她的脸,心中咯噔一下…… 这,不是不久前才见的那宿家小女孩吗? 她身旁还有散落一地的蜜饯,原来是她! 他还记得原先宿夫人带她进宫的时候,她当时怯生生的,对宫里的一切显得十分好奇却又因为拘谨装作一副十分文静的模样。 后来南后让她自个儿转转,她一眼就盯住了他,死活不肯放手,像个小胖墩似的挪着步子跟在他身后糯糯的喊他“阿顼哥哥。” 哦,他忽然想起来宿家距离荒草堂不远,小姑娘伤势看起来很重,事不宜迟,他要立即带她回去。 他出荒草堂的时候看到南后站在那里,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那时他心中早就没了之前对母亲的期待。 他看到她的时候就立即折道而行。 回到西宫后,他差人带信给宿老将军,立即让人去请摩汕来给宿雨治伤。 摩汕当时带着黎轲就来了,摩汕原来为了磨练黎轲,好多伤病都不会亲自动手。 而当摩汕看到宿雨的伤时,反倒让黎轲退到一旁。 当时摩汕说她的距骨严重碎裂,而且有一些碎骨必须划开皮rou取出,摩汕说便是他这种专注于治疗兵器伤之人也不敢轻易给她手术。 这手术好则可保日后行走无虞,重则日后右足可能残废。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点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亲眼看着摩汕手术的,他只知道他彻夜不寐的守了她整整五日。 那时宿雨尚小,醒来后就整日整日的哭,他知道很痛,可他也无能为力,但,好在她挺过来了。 只是日后每逢变天,她右足都会疼痛难挨,而且右足也变得很是敏感,这种情况整整两年才有所缓解。 而今,仍是这座海棠苑,他不是当年的他,斯人不可闻,旧人已不复。 那宿雨呢?是躺在当年榻上的那个旧人,还是如今这个没有半点休戚的苗疆公主? 他糊涂了…… 事情也越来越复杂,他想信,想信她是宿雨,毕竟模样再如何变,性子不会变!毕竟印记如何抹去,眼眸里的光彩也都不会淡化…… 他不想把岍苡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这个世界上,并非相像的两个人就可以被相互代替,也不能把别人当成慰藉心灵,用以互相取暖的工具,这样不公平。 所以,就让她还是她,不参与宿雨的过去,只过好自己的未来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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