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樽记_第一百零九章 兰膏明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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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兰膏明烛 (第2/2页)

的呢!”

    姬俱酒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酒杯,“不了。寡人这几日睡眠不佳,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即使睡着了也是梦魇不断,想必是饮酒过多刺激了血脉脾胃,把身子给伤了。因而这几日,寡人还是不饮酒了,免得身子出什么问题。”

    韩落瑛皱了皱漂亮的眉头,目光飘忽不定,“大王这几日睡眠不好?那方才臣妾询问的时候,大王为何不如实回答?倘若大王再这样,臣妾可是要担心的!”

    “无妨,只是夜里难以入眠罢了,这段时间少饮些酒便是了,落瑛不必担心。”

    “好吧。”韩落瑛放下酒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么大王觉得,郑庄公是不是一位合格的国君呢?”

    姬俱酒轻笑了笑,道:“郑庄公作为一位国君确实是合格的,若不铲除共叔段、武姜这些对自己存了异心的人,他这个国君的位置就坐不稳,国家将动荡不安。但他作为一个人,却是不合格的。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仁居于首而智列其末,郑庄公空有智巧,却忽略了仁义。”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韩落瑛一眼,接着道:“君子之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明明能放弟弟一条生路,他却不这么做,反而不遗余力要置其于死地,路上不相识的陌生人尚且不会如此,更何况是至亲家人?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些对亲人拔刀相向之人呢?即使有千般万般理由,良知却一再告诉我们绝不应那样做,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他的语气冰冷如铁,话里仿佛有无数针尖,让人不由悚然一惊。

    韩落瑛娇躯剧烈颤了颤,一张俏脸惨白失色。她悄悄向后退了几步,素手紧紧攥着繁复的裙摆,目光复杂而纠结,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姬俱酒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落瑛怎么不说话了?”

    “呃……没,没什么。”她慌乱地理了理云鬓,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臣妾只是想到公叔段和武姜,想到他们凄惨的命运,心里很是难过。难道一个人的成功或是失败都是上天注定的吗?那一个人为何那般还要努力挣扎?”

    “呵呵,这没什么。”他轻笑一身,嘴角勾起,“没有一个失败者甘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因而他们苦苦支撑着,不断挣扎,没准哪天他们就成功了呢?”

    “哦,是这样啊……大王说得有道理,有道理。”韩落瑛目光闪烁了一下,正色道,“时候不早了,挑灯夜读对身体可不好,大王也该歇息了,就让臣妾服侍大王就寝吧……”

    大殿里的气氛忽然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噼啪噼啪”响个不停。姬俱酒端坐于案后,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透过微暗的火焰,他看见韩落瑛略显仓皇的窘态,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思索,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没有任何表示吧。

    韩落瑛微仰起头,一双美目定定地注视着他,似乎希望他说些什么。姬俱酒知道她希望自己说些什么,但今夜,他真的什么也不想说。

    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韩落瑛攥紧绿罗裙,迈着迟疑的步子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都仿佛走在姬俱酒的心尖上。她那两条纤长玉腿像灌了铅一般,笨重,迟缓。

    见此情景,不知为何,姬俱酒忽然就想起了她昔日的舞姿,轻拂水袖婀娜多姿,步履如莲轻盈生风,再看看她现在这副艰难纠结的模样,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徒增哀伤。

    韩落瑛已经走到了跟前。

    “大王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冷淡?莫不是嫌臣妾年老色衰,不愿施以宠爱了?还是大王已经腻了臣妾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宫门前的铃兰花,手碰一下,花瓣就会瑟缩回去。

    姬俱酒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将她皱着的眉头一点一点抚平。

    “落瑛岂会有这样的想法?即便寡人眼下没落了,手里没权没势了,可寡人对落瑛的感情始终如一,绝不因时局动荡或是处境转换而改的。落瑛呢,你对寡人的感情是否始终如一?”

    手轻轻从她脸庞划过,将一缕秀发撩到耳后。韩落瑛垂下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颤动的肩膀依旧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大王这说的是什么话?臣妾对大王的心意自然不会改变。”

    纤纤素手滑上了他的胸膛,小指灵巧地一勾,挑开他单薄的衣裳。

    姬俱酒笑了笑,道:“有你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落瑛,你在寡人命里最艰难的时刻依旧不离不弃,寡人心中很是感动啊……”

    “这……这没什么的,这是臣妾的本分,也谈不上感动。”韩落瑛的声音低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姬俱酒陡然伸手,闪电般捏住她的手腕。

    韩落瑛吃痛地惊呼了一声。森然寒光闪烁,映照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自袖中落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韩落瑛一张俏脸霎时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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