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战争无义 (第2/2页)
啊?” “二位来了就知道了。” 什么人?长鱼酒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找他们? 雪花纷飞,长鱼酒和云樗冒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迎面而来的冰花打在脸上,化为雪水流下。 隐隐绰绰,楚楚动人,一道窈窕倩影立于风雪之中,长长的银发留到腰际,如瀑布般亮丽,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看上去依旧年轻。清雅白裙飘飘如仙,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她的周身没有雪,雪一飘落,就被她蒸发了去。 路上行人纷纷转头,投来好奇而惊艳的目光。 “画镜夫人!”云樗立刻认了出来。 长鱼酒怔了一下,“画镜夫人……” “看呆了?俱酒公子?”画镜夫人盈盈一笑,瞬息间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前,前辈。”云樗迟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当真全是假的。”长鱼酒讥讽地勾了勾嘴角,“真的一点也没分辨出来呵。” “那是自然。若你能辨得出来,心胜剑也称不上道家三绝了。”画镜夫人双臂环胸,一脸促狭。 “画镜夫人也就称不上画镜夫人了,不是吗?”长鱼酒回敬道。 “我?”画镜笑着摇了摇头,“天之骄女什么的,那都是后人乱起的称谓。区区扫地出门之人,何足挂齿?倒是你自己,你不觉得自己和常人有何不同之处吗?俱酒公子?” “当然有啦!”云樗抢着嚷嚷道,“曲生这么厉害!智勇双全、文武兼备、长得不赖唔——” 长鱼酒一把捂住他的嘴。 “唔……”云樗睁大眼睛,满腹委屈。 “我不明白,还画镜前辈指点。”长鱼酒俯身道。 画镜夫人撩起水袖,露出一小截白皙如藕的手臂,手臂上赫然一道狰狞的疤痕。 “我已经很久没受过伤了。”画镜夫人望着空中风雪叹息道,“换言之,凭我的实力,已经鲜少有人能伤得了我了,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
长鱼酒敛眸不语。 “你的眼睛有两个瞳孔。重瞳子,重耳的后人。” 长鱼酒点头。 “人的眼睛本只有一个瞳孔,你知道双瞳孔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画镜望着天空,神色飘忽。 长鱼酒没有接话。 她又接着道:“意味着矛盾。两个瞳孔会在眼球中争抢控制权,一个瞳孔会竭力杀死另一个,而不管哪个瞳孔死去,你的眼睛无疑都会痛苦。而你要学会的,则是如何去平衡二者的冲突,让二者达成和解,甚至让二者完美融合,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人合一!”云樗道,“这可是道家至高之境啊!曲生可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吗?” “那就要看他如何把握这种平衡了。”画镜夫人笑得像只狐狸,意味深长。 “前辈似乎话里有话,晚辈愚钝,前辈以重瞳为喻,指的可是我体内的那道奇异能量?”长鱼酒困惑不解道,“这力量既能伤了前辈,想必威力不小,究竟该如何驾驭这种力量,还望前辈指条明路。” “话里有话?我怎么没听出来……”云樗一脸茫然。 “究竟该如何驾驭这种力量,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就是要把握住矛盾间的平衡。彩笔描空,笔不落色,而空亦不受染;利刀割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来去自如,便是轻松驾驭了。” 长鱼酒反复念叨着画镜的话,随即拱手道:“我似乎感觉有些清晰了,谢前辈指点。” 画镜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话我无法明说,一是要你自己去体悟,二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此番接下秦王的邀约,为的正是你。不过好在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你确实和我猜测得一模一样,咯咯!新的生命自血泊中诞生,新的战争即将开始,天下又要不太平了,是我唤醒了新生命,唤醒了新的战争,天下人若怨,就怨我画镜吧。” “什么意思!”云樗急切地嚷嚷道,“你猜到什么了?天下为何不太平了?” 画镜神秘一笑,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放在手里把玩,雪花竟未融化。 “我只能告诉你三个字:大、宗、师。” 云樗双眸陡然一凝。 “你师傅这趟遣你下山,不就是为了这三个字么?去问他呀,他想必是知道的。” “师傅……大宗师……”云樗细细咀嚼着她的话,有瞬间的失神。 “对了,不说我都忘了。”画镜对着天空,忽然露出了自嘲的神色,“支离无竟呢?他还活着不?”她的语气略微有些生硬,丝毫不像是问候的口吻。 “师傅很好,前辈莫须挂念。”云樗拱手道。 “这样。”画镜嘟哝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媚笑。 “小弟弟,这趟下山好好历练一下。你有无限潜力,他日若得机缘,必能登堂入室、一窥天道,努力哦!” “多谢前辈夸奖。”云樗摸了摸鼻子,脸有些微红。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也该走了。”画镜夫人盈盈一笑,魅然惑心,“此地一别,后会无期,告辞了。”她翩然转身,如蝴蝶般轻盈,踏入了茫茫风雪中。 “等等!”长鱼酒忙追上去,大声道,“前辈请留步!前辈设此造花幻境,想必是见过落瑛的吧!我听闻前辈曾是韩府的座上宾,韩落瑛现在究竟身在何处,能否告知晚辈?” “告知?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清冷如竹的语音从风雪的另一端传来,恍若隔世之音。长鱼酒低下头,神色飘忽渺然。 “那,前辈!”云樗对着风雪大叫道,“云樗冒昧,也想问前辈一个问题,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前辈何错之有,为何竟会被逐出师门?”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清冷的妙音逐渐远去,最终淹没在风雪中,仿佛一场遥远的大梦,而随着西河战争落幕,这场梦也终于行到了尽头。 长鱼酒和云樗两个人呆愣着站在雪里,许久未缓过神来。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