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剑已出鞘 (第2/2页)
栏,吴起对云樗轻浮一笑,用戏谑的口吻道:“怎么,小神仙,怕哥哥丢了性命不成?放心吧,你哥哥我平日里也不是吃素的,鹿死谁手,还真讲不定呢。” “谁稀罕你的命?”云樗赌气地背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像你这种背叛朋友不讲信用的人,还是早早死了的好!免得见到你再让我难受!” “我这么做,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记住到底什么样的人值得结交,什么样的人不值得结交。”吴起冷哼一声,似乎根本没把云樗的话放在心上,“儒、法、道三家本就水火不相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虽早年师从儒家曾参,却早已不再是儒家的人。如今的我乃申不害座下第二使臣,法家的主张我自是要贯彻到底。” “法家的主张?”长鱼酒讥笑道,“你们法家的治国主张就是举办祭天大典,触犯鬼神大忌?儒、道两家致力于济世,法家却执着于毁世,多么可笑又无趣的主张!” 吴起嗤笑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俱酒,儒、道的治国主张皆是济世良方,而我法家的主张,却是一把杀人的利剑。这把剑随时随地都架在你我的脖颈上,只要天下这座巨大的杆秤有毫厘偏斜,就势必会有人流血。” 他提到“流血”二字时的神情,就好像在说“流水”那般轻松随意,眼底尽是漫不经心的疏离冷漠。大概是把人世间所有的失意苦痛都品尝了一遍,这才会显得如此漫不经心吧。 “儒道争鸣,不过是唇枪舌剑的鬼蜮伎俩,而我法家却是要豁出性命来实践,流出血来祭奠。” 长鱼酒闻言忽然沉默了。这一刻,他想起了公子慎,那个以身殉剑的男人,寻剑山庄的主人。他以生命的代价换得了有关一把剑的秘密,这究竟值不值得呢?吴起与公子慎,他们显然是一类人,都是不要命的疯子,而这种人通常最要命。
见长鱼酒沉默了,云樗也跟着沉默。 片刻后,长鱼酒问道:“你今夜来此探视,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向我们解释你自己?”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向别人解释自己的必要。我今日来此,不过就是单纯地想看看你,大宗师。” 又一次听见这个熟悉的称谓,长鱼酒冷不丁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冷电般射向吴起。 “大宗师到底是什么?我的身体里,为何会蕴藏所谓的宗师之力?” 沉默许久的云樗忽然抬起头来,失神般地喃喃吟诵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的意思是,两条鱼与其相互扶持艰难生存,不如好聚好散,回到江湖之中忘记彼此,重新生活。这是道家非常经典的故事,重在一个‘忘’字。” “不错。”吴起接口道,“大宗师秘密的关键,就在于那一个‘忘’字。大悲,大忘,大江湖,大宗师。所谓大宗师,说到底就是一个‘忘’字,忘掉自己具有局限性的躯体,就能够如天地般宏大宽阔,忘掉自己有限的寿命,就能活得比天地岁月还漫长。” 长鱼酒听得有些糊涂了。 “我不明白。”他摇头道。 吴起道:“你最终会明白的,这个有关大宗师的故事。” “有关大宗师的故事?”这一回,连云樗都听糊涂了,“是指我刚才说的那两条鱼的故事吗?” “不。”吴起摇了摇头,又看向长鱼酒,“是你的故事。这个故事自打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自从你我相遇于鲵桓沉渊,鲲鹏扶摇直上的那一刻,这个名为大宗师的故事就已经开始了。而一旦故事开始,就绝没有回头的道理。” “鲲鹏扶摇直上……”长鱼酒和云樗记忆又回到韩国屯留的山谷中。春末夏初,日光明媚而柔和,天地万籁生机盎然,两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年轻人在这里意外相遇,一个从杀机四伏的晋王宫逃出来,在外流浪奔走多年,一个从百无聊赖的姑射山逃出来,对山下的一切尚保有一份新鲜的好奇感。 “当时我就感觉,那鲲鹏于冥冥之中对我有种牵引力。”长鱼酒细细回忆道,“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的血液五脏六腑都要被它吸过去了。” “就是因为这股无形而奇异的吸引力,才令得我们逃过一劫。”云樗道,“不然我俩早在屯留,就被你和那个什么韩玘给‘喀嚓’了,哪还有后面的故事?” “你能够感知到这股强大的牵引力,是因为在鲲鹏的体内同样蕴含了宗师血脉,它嗅到了你的气息,两股血脉相合,自然会相互牵引。当你受它的牵引之时,它同样在受你的牵引,这确实是件奇异的事。”吴起道。 云樗禁不住又问:“鲲鹏的体内为什么会有这宗师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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