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今夕何夕 (第2/2页)
。” “可毕竟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往事莫重提,提了也无益。” 长鱼酒端起酒杯痛饮一口,将头枕在冰冷的栏杆上,偏过头对吴起道:“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我总有种莫名强烈的感觉,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了。生活就是生活,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交错和机缘巧合?我和我的过去,中间就好像隔了一层薄薄的透明水雾,我们只能两厢对望,看到个大概的朦胧轮廓,却始终回不去。” “是啊,根本就回不去呐!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断地试图逃离自己厌恶的过往,最后却发现,它根本就不会追过来,多么可笑!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在同自己较劲罢了!” “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呢。”长鱼酒道,“玉儿和萱娘,你究竟爱谁多一些?” “玉儿吧……”吴起咂了砸嘴道,“那时年少轻狂,懵懂无知,也容易动感情坠入情网。现在年岁大了,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反倒不太容易再爱上一个人。” “那么萱娘于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长鱼酒穷追不舍地问道。 “红颜知己吧,或许更多。人生在世,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总还免不了有些孤单。偌大一座禹王城里有她相伴,知道当自己一身疲惫地归来时,还有人会为自己点一盏灯,牵挂自己的喜乐安危,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再奢求更多。”吴起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怅惘。 “可你毕竟还是一个人离开了魏国,不是吗?你没有带她一起离开。”长鱼酒道。
云樗迈着踉跄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嗝……你们在聊什么呢……我也要听……我,我……” “呵,带她离开?你当是带件衣裳带几个铜板吗?这么容易!”醉眼朦胧间,吴起笑得很是惆怅,“你要让一个女人跟你走,就要好好负起责任。现在的我,就连自己的前程都担不起,更何况是她的呢?” “也是呢。”长鱼酒轻笑一声,道,“不过你现在已经混到丞相了,位高权重、势力滔天,叱咤风云、唯我独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派人接她过来,与你同住吗?” “混到丞相那又如何?” 吴起略略一挑眉,偏过头对长鱼酒道:“即便混到如今这般田地,我依旧担不起自己的前程。我们做奴才的,不过只有看主子脸色行事的份。伴君若伴虎,朝堂上杀机四伏,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从深渊上走过,从薄冰上屡过。倘若我哪天一个不慎丢了相印,到时候又该如何?难道要带着她睡大街么?” “所以你这辈子是注定不会带她走喽。”长鱼酒扼腕叹息道,“兴许她宁愿跟着你睡大街呢?” “纵然她心甘情愿,我也是绝不会答应的,就像你也不愿见到韩妃跟着你吃苦受难那般,我心里同样也会不好受。” 酒喝得差不多了,吴起吩咐随从再取些酒来。 “或许往后有机会,我还会回禹王城去看看她,顺便也去看看我曾经的那些部下,孤之过,孟公冶,无论如何,他们也算是与我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哎……说到阴晋之战,我总觉得就好像是一场隔世大梦,在不见天日的落雪崖里关了那么久,都关得我记忆模糊了。”长鱼酒轻叹一声,思绪犹然停留在那个朔风凛冽的冬季。 “阴晋之战也成过去了,回也回不去,纯当是个念想吧,想到还有人曾与你一起出生入死,想到当年的金戈铁马,冲锋陷阵,如今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了。” 长鱼酒忽然觉得内心一阵悲凉。他端起酒杯,猛灌了自己一大口,辛辣得眼泪直流。 “还记得吗?”吴起望着窗外,眼神飘忽,“当时,你可被画镜那个女人折磨得差点发疯,有一回还从城楼摔下去了。幸好你这家伙福大命大,不然早被战马踏成rou泥了。” “你不也是吗?”长鱼酒笑道,“战败第二日在雪地里,你面对着阵亡将士的尸首,情绪几乎濒临崩溃,却依旧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吩咐剩下活着的人清理战场。” “不装能行么?”吴起醉眼朦胧地轻笑道,“我若慌了神,你们俩还有孤之过那小子,能不跟着慌神儿?” “也是哦。”长鱼酒又举杯,“不过咱们最后总算也赢了,至少没白枉费弟兄们的性命,也算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嗯。”吴起低声应了句,便不再开口。 “哎呀这酒喝得我头晕死了!我不喝了!”云樗任性地将酒杯丢到一边,索性枕着茅草堆呼呼大睡起来。 “所以你依旧不愿放弃桑柔,是吗?”长鱼酒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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