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兵在东北_第二十三章 复原的风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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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复原的风波 (第4/4页)

有否认。只是说:‘别提它了’!”

    “那看来是没有错了,他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为什么又姓姬呢?”张副院长怅然地问。

    “那我怎么知道,那里的人,互相都不问名字,都没有户籍,来路都不明。”姬季远回答。“但他改姓姬,应当是有所寓意的吧。”

    “什么寓意?”

    “周朝皇帝不就姓姬吗?他还留恋着他的宗族。”

    “你看,当时我拉了他一起走,让他同我一起投奔解放军,我跟他说:‘***大势已去,良禽择木而栖。’他坚持不肯,还说:‘忠仆不事二主。’坚持要陪葬。这个死脑筋,你看,好好的一个留德的医生博士,变成泥瓦匠了。“唉!”张副院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想劝他去自首,后来想想不好,就没有劝。但估计也不会听我的。”姬季远补充道。

    “为什么?自首好啊!他是一个医生,又没有反过共。两党之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张副院长愤愤不平地说。

    “您是投诚的吧?您的结果又怎么样?刚刚又审查了,刚刚从五七干校出来。他是叛逃的,自首了,结果会是什么样呢?坐牢也是有可能的。”姬季远分析着。

    “不错,你说的对,那么多开国元勋都死了,这讲不清啊!”张副院长唏嘘不已。

    那天,他们没有下棋,一直谈论着这件事。最后张副院长走的时候,说:“下个星期天吧!你不在,同他们下棋没意思。总赢,我这也是求败心切啊!”

    姬季远却在想,下个星期天,应当早一点去球场,他现在对围棋一点兴趣也没有,每次下棋都是,不好意思地硬陪着的。他早就迷上篮球了,从六八年起,他经常泡在篮球场里,无休无止。

    一天,阿毛来找姬季远了。姬季远正在给炉子添煤。自从姬季远住进这个,面北的房间里后,每天屋里都是暖烘烘的。他们三个医生再也不用,争着、吵着该谁值班了,炉子总是烧得旺旺的。

    “啥格事体?”姬季远盖上炉盖问。

    “伊拉要调我去乌鲁木齐。”阿毛说。

    “新建额空军医院?”姬季远问。

    “是额,而且过去后,马上升医助,副连级,然后去进修。”

    “格侬应该去额。”姬季远说。

    “但唔勿想去,唔勿想同侬分开。”阿毛说着又要哭了。

    “马上要当副连长勒,还像小人一样。去伐,格是侬格前途,勿要错过勒,唔老快就会回上海格,总归要各走各额路。啥唇光分手,勿是一样额吗,就快点去伐。”

    “唔晓得勒。”阿毛含着眼泪说。

    三天后,阿毛去大连火车站,姬季远拎着行李,一路送了过去。当时坐二路有轨电车,去青泥洼桥,售票员关了门,千遍一律地会说:“走!司机。”所以“走!司机。”就成了他们的家常调侃话。

    走进站口,阿毛犹豫着,他实在不愿意,离开姬季远。要独闯这个世界,他空虚着呢?但已经走在十字路口了。

    他又一次抱住了姬季远,他感到离不开姬季远。

    “走吧!自己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吧!我明年也要走了,你有那么美好的前程,“走!司机!”

    阿毛没有擦去脸颊的泪水,他紧紧地抱了姬季远一下,回头背起了行李就走了,他再也没有回头,他怕回头就走不了了。谁知道他这一走,直到三十多年后,他们才得以重逢。

    周协理员找了姬季远,他还没有开口,姬季远便猜到了,他的来意了。

    “小姬啊!你能不能去做一下,诸国平的工作啊?”协理员开口了。

    “这个工作不好做,诸国平这个人主意很大,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李洪才已经找他谈过了,但被他骂了回去。”

    “那这问题总得解决,医院里除了你,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想办法了。”协理员无奈地说。

    “组织上是否给他下一个命令!”姬季远问。

    “这没法命令,他提的借口是学毛选,命令他不准学毛选,谁敢啊?”协理员无可奈何地说。

    “我试一下吧!但没有把握,我能不能先找一下刘协理员。”

    “那没问题!”周协理员说。

    在内科协理员办公室,姬季远找到了刘家言,他神情猥琐,两眼通红,正在桌子上打盹。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来。

    “诸国平为什么不想走,你知道吗?”

    “他没有说。”刘协理员回答。

    “他提什么要求了没有?”姬季远又问。

    “他提要求就好了,但他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刘协理员愤愤地说。

    “那你问过他有什么要求吗?”

    “问过了,说什么要求都可以谈,但他说没要求,只是学习。”刘协理员满脸无辜地说。

    “噢!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姬季远携李洪才一起,敲开了诸国平睡着的,医生休息室的门。

    “侬是做唔思想工作来咯伐?”诸国平问。

    “啥人做侬思想工作,侬格个人有啥思想工作好做!”姬季远怒气冲冲地说。

    “哪能啦!我又没有惹侬!”诸国平不解地问。

    “侬是回哪里去?是回山里去伐?是去过苦日子伐?是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地伐?”姬季远连续地问着。

    “侬啥意思?”

    “啥意思?侬把阿拉上海兵的面孔都丢光了。”

    “啥人丢侬啥格面孔啦?”

    “侬晓得伐,人家外头都在哪能讲额?”

    “那能讲?”诸国平问。

    “人家都讲,上海兵勿耍面孔,人家外地兵讲复员就复员走了,上海兵吓复员,用格种勿要面孔格方法,赖勒东北。”姬季远愤怒地说。

    “……”

    “侬回去是上山下乡吗?侬回去是光明正大地进工矿,侬吓啥东西呐?”姬季远又満怀怒火地问。

    “唔心里勿开心,要搞搞!”

    “侬心里啥勿开心?”

    “为啥其他人都提干了,唔要复员?”

    “侬问问侬自己,侬为啥拿人家医生休息室占领勒?弄得人家提干的时候都勿选举侬。侬自己作出来额,关人家刘家言啥事体,侬去拿气出勒伊头上,莫名其妙伐。”姬季远继续指责着。

    “侬当是学堂里,侬想占领啥地方,就占领啥地方,侬占领嘞,人家医生没有地方睡觉。只好在办公室里打瞌睡,人家勿恨侬?人家会选侬?”李洪才问。

    “…….”

    “伊拉已经勒同军法处联系嘞,给侬弄格啥罪名……..”李洪才继续说。

    诸国平脸色开始发青了。

    “阿拉上海人,啥时候拨人家,格样子笑过,唔今年勿走,明年肯定走,怕啥,回上海做生活(工作),勿比勒大连好啊?”姬季远继续问。

    “格唔哪能下来呐?”诸国平问,显然心动了。

    “侬打算收场勒,要落场势(台阶)是伐?”

    “是额呀!”诸国平回答。

    “格唔同侬讲清爽,唔可以去寻刘家言,但侬再变卦……?”

    “勿是人!”诸国平肯定地说。

    诸国平获得了最好的复员待遇,一等医疗费,一等复员费,这个补贴,那个补贴,路费给算到了海南岛,终于搬动了这尊“真神。”

    大连海港,姬季远同李洪才,把行李交到了诸国平的手上,都抱了抱他。诸国平提起行李,肩上扛着个大木箱,踏上了跳板。在进仓的最后一刻,他回过了头,扬了扬手,“上海碰头!”

    “上海碰头!”姬季远、李洪才同声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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