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三十六章 上医医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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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上医医国 (第4/4页)



    赵高是刀笔吏,代笔写字,符雅是符玺令,保管王玺。

    秦王动嘴,赵高执笔,符雅用玺,该盖的印该颁的令很快妥帖。

    天时还早,秦王起身伸懒腰,笑道:“正好姑母也在,吃过饭再回吧。”

    “怎好打扰陛下?”

    “别这么生分,正好寡人也偷个闲,一家人嘛吃个饭,嗯?”

    秦王命大长秋准备家宴,让谒者去叫泮宫叫扶苏并几位公子。

    谒者领命刚要走,他又叫住:“还是我们自己走一走。”

    细雪霏霏,秦王和昌平君慢悠悠踱着步,踏出两行雪痕。

    “有件事我没拿定主意,想请教姑父。”

    “不敢,陛下直说不妨。”

    “那我就直说了。魏国和楚国,调粮哪个更方便?”

    这个问题并不成问题,秦王早已心里有数,他问的是昌平君的心。

    昌平君心如明镜却难以回答。

    关中和中原都受了春雪之灾,只有巴蜀仍然丰收,蜀粮走水路东出,省时省力,所以正确答案是楚国更方便。

    然而,楚国是昌平君父国,“秦楚无战”是华阳太后临终之托。

    细雪轻轻落在昌平君的发,半点都不怜惜他内心狂涌的波澜。

    他在心里盘算过千百种借口,最后通通舍弃,虚与委蛇不如推心置腹。

    “臣不敢说也不能说。”

    “好。姑父直爽,寡人也不藏着掖着,只问一句话。”

    秦王顿住,遥望隔岸宫楼,华阳宫在风雪里静默,做着这场生死抉择的陪衬。

    秦王还记得华阳祖母,她毕生所求便是秦楚相安,甚至将秦王父亲的名都改成了子楚。

    华阳祖母给孙儿安排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秦国的刀不能举向楚国。

    一旦举刀,先杀的将是秦王的妻,再是秦国的相,最后才是楚国的王。

    他舍不得,全都舍不得。

    “楚为生父,秦为养母。姑父的苦衷正儿明白,也请姑父体谅寡人的苦衷。你若惦念秦国之恩,秦国定然举兵为你报弑弟之仇;你若心系故国,我便放你归楚,绝不阻拦。如何选?你自己来。”

    昌平君没有想到秦王会说得这么直白,想来作为秦王,这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选择权交给昌平君,可是昌平君并没有别的选择。

    论情分,他与新楚王负刍仇大与亲,而与秦王没有恨只有恩。

    纵使华阳太后有过遗嘱,纵使昌平君选择归楚,他只身回楚也是羊入虎口。

    归楚是绝路,留秦是生途。

    昌平君遥望华阳宫,泪水浸没眼眸。

    他一贯温和,温和得近乎懦弱,懦弱到想背弃对华阳太后的承诺。

    “我从未认过生父,只是祭过祖宗。负刍弑君乱楚,乃我不世之敌。”

    秦王何其聪明,知他在留退路,便执意要问明白。

    “楚王是你之敌,那么楚国呢?”

    昌平君额头沁出冷汗,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只老鸦破雪掠过,飞向华阳宫的方向,像是已逝之人在冥冥中告诫。

    昌平君倏尔跪下,向着秦王深深一叩,叩罢取下相冠。

    “助秦攻楚,臣做不到;叛秦归楚,更不可能。明日我便送还相印,解吾王之忧。”

    秦王心头骤暖,赶紧扶他起来,握住手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哪里话。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嫪毐手上了。寡人不想过河拆桥,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楚国之事,你只须不管不问;南郡诸政,自后直属中书台,寡人另差干吏专理。”

    昌平君常居安思危,还记得吕不韦的下场。

    他深知秦王在竭力避免悲剧重来,既知情重,便当回应。

    “这不是我在替你解腹背之患,是你在替我解进退之难。”

    秦王笑,懂分寸就是不一样,要是他那傻媳妇有这悟性也就不用费此千般心思了。

    “你是她大哥,有些话我不好说,当然也不能让你说。只托你一件事,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说。算我求你——”

    昌平君忙不迭摆手:“使不得……”

    “那你倒是答应啊!”

    “答应答应答应!”

    “唉!”

    秦王开心得几乎跳起,招手让赵高过来,问:“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赵高眉微皱,飞快点头:“听见了。”

    “那好,可记准了,都写下来,让右相画个字,寡人要存着,好好存着!”

    昌平君扶额擦汗:真行,套完话还得画押,说来说去怕的是夫妻打架啊?!

    秦王怕的岂止这个,他的策略是稳住昌平君,用昌平君安抚昌文君、阳泉君和华阳君。

    当然,还有影将军,这柄能于万军环伺中扼敌咽喉的利刃。

    这柄剑,绝不能为他人所用。

    令人担忧的是,这柄剑现在飞哪去了都不知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忌儿没有私自联系家人,因为昌平君对儿子的去向也一无所知。

    至少忌儿没私心,这是秦王最大的欣慰。

    此刻,秦王以为安抚好昌平君就不会落入楚国的圈套。

    他没料到的是,这一步原本就在负刍的计划里。

    秦王若是立刻对昌平君动手,速战速决,痛则痛,但绝无后患。

    偏偏秦王选了忍,这一忍,变数就大了,留给负刍的机会也多了。

    楚宫月照白头霜,楚王负刍在给冰蚕喂药。

    重伤之后复又落胎,这个女人顽强地活了过来,冷脸霜容以示不屈。

    负刍欣赏起这份百折不挠来,抓着头发把药灌进她嘴里,汤药淋满苍白的脸庞,沿着颈脖流向羸瘦的胸脯。

    他俯身在她锁骨窝里轻啜一口,很苦,苦得他一口啐回她脸上,吩咐侍女再取一碗。

    另一碗药与奏报一同送到床前。

    奏报是副使项梁从咸阳发回的,负刍取书而观微微一笑:秦王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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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rry,说实话你们可能不相信,我正好写着陛下劳累过度,结果自己晕倒了

    那段昏倒的描写完全亲身经历可以说非常写实了

    休养了几个月,过得跟溜公园的大爷一样

    拖更不是故意的……

    一章拆成两章了,所以小标题又提前了orz

    这一章副标题更正为【北乌南清双英入秦晨钟暮鼓君臣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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