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文明都会(下) (第5/6页)
第一流的谋辩之士。西汉到汉武帝刘彻时,因为要避讳帝王的名字,所以通常蒯彻就被改称为蒯通。
东汉刘秀上台,一贯声称自己延续的是西汉的天下,所以非常尊敬西汉皇室。蒯良居然直呼汉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这两汉开国之主的名字,且不喜别人称他祖先蒯通这个名字,那是明白表示不把当今的汉室朝廷放在眼里。 蒯良道:“昔日先祖游说韩淮阴不成,便即装疯,但被刘邦识破,只好以辩才自救。还好刘邦这老流氓新除韩信这个大患,心情舒畅,就放了先祖一马。先祖后来又在相国曹参府里呆过一阵,年老后迁移到南郡,在中庐(今湖北南漳)隐居,他后悔少年时多言沽祸,所以立下遗命,要后世代代静静等待时机,不得以才自售,获享虚名。” 徐庶道:“原来如此。”对他称刘邦为老流氓感到很新鲜,却也颇感不满:“别管人家出身如何,能以亭长之微而成皇帝至尊,那就是了不起!不过这话倒很像你祖宗,以前我是看错了你。难怪你这么喜欢飞兄,原来你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大逆不臣的家伙。” 蒯良叹口气:“自桓、灵二帝以来,动荡不安,黄巾纷起,我已预感天下将变。刘表初入荆州,便单骑径直到宜城(今湖北宜城县南)来见我兄弟,寻求治理之道。我以为他是位人杰,故不顾祖训,竭力资助。一晃十年,唉,今日我方知晓,我实在眼迈目拙,认错了人。”说到这里,瞟我一眼。 徐庶心里更加别扭,想道:“哦,你说认错了人,难道是说刘表未听你相劝,不敢公然反叛朝廷,挥戈北上,逐鹿天下,让你失望么?” 果然听蒯良道:“今年春,我因曹cao全力与袁绍相争于黄河之畔,许都后方空虚,颇有可乘之机,便与数位知己一起,策定了一份‘七阳计划’。可惜,刘景升非要我和那些寻章摘句,夸夸其谈之辈商议,旷日持久,却无结论,致使大好良机白白错失,成为我蒯良一生中最大的憾事。”叹息片刻,忽然微笑着看向徐庶,“不过,这件事因为关涉太大,我严守机密,连许昌的王越、公孙谨、陈讳等好友都未相告,元直少年英雄,目光敏锐独到,所想却竟然与我不谋而合,实令我又惊又喜。不知是否已告知飞侯?” 徐庶脸色阴沉,不置可否,想道:“现在你看好飞兄,觉得时机又来了?”他出生不久父亲即亡故,母子不为家族接受,生活清贫,算是下层劳动人民,但毕竟生于汉家天下,又受母亲教育多年,心中颇怀忠义之念。即使决意助我扫荡天下,那也只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建立起名留清史的不世功业。改朝换代,去旧纳新这类的想法却不是他的本心。蒯良言行果敢,足智多谋,还救过他的性命,他也非常钦佩感激,但军阀互相攻伐则可,不尊汉室,那可是僭逆的大节,他实在无法接受。 我点头:“我听元直兄说过,也看过那份计划,真是构想宏大,谋划周全。若是刘荆州肯用先生之策,我军早已溃散,恐怕我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听先生的教诲了。”心想:“刘表要是实施了这个计划,我还不早翘了?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提前结束旅游,狼狈逃回家去。” 蒯良面上微现红光,颇为愉悦:“飞侯过誉了。” 徐庶忽然一挺身,告个罪,说要上厕所,站起来出去了。 蒯良看看他背影,微微摇头,叹道:“元直以为我蒯家世代暗衔私恨,欲借他人之手报复大汉官家,不以为然么?” 我道:“那倒不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正是我辈本色。其实元直对大汉王朝的腐败没落,也是失望至极。”心里却也知道,徐庶实在不乐意再听了。 蒯良笑了一笑,缓缓道:“飞侯为人宽容,日后自立驭下,恐怕还有为难之处呢……”话未说完,忽然轻咳一声,脸色迅速涨红,紫了起来,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病,说发就发,还特别严重,心想:“他是心脏病?还是高血压?他身为一族之长这么多年,自然久经狂风恶浪,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对内脏损伤最大,纵有精深功力,也避免不了这些病疾。” 蒯良闭上双目,强自运气许久,慢慢的,脸色逐渐好转。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能睁开眼睛,苦笑一声,道:“还有一事,要请飞帅帮忙。” 我忙道:“请先生吩咐。” “江南四郡之中,只有长沙太守张羡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就他是他,眼下也已心竭力尽,穷途末路,因此飞帅此去,掌握四郡不难。蔡德珪亦因此颇以长沙无力,故此不听人言,坚持不肯退兵。我请飞帅到了长沙之后,去和德珪见上一面。他若见飞帅为长沙之主,自会知道大事难为,我想,飞帅一定能说服他立刻撤兵的。” 我一愣,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您和刘荆州,都是早想退兵的么?” 蒯良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正是。唉!我只希望我荆州的精华,不要都葬送在荆南的蛮荒之地上。” 从蒯良的密室出来,我找到独自在后园闲散的徐庶。 看看天,已是申时(下午三点)。 徐庶的脸色非常不好,低着头,反复在一条短短的小径上走过来,再走回去。 我慢吞吞走近前,站在径左,看着他转。 徐庶停下来,直视我的眼睛:“飞兄,我有个问题问你。” 我道:“请说。” 徐庶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你为人仗义豪爽,对朋友极真心诚意,却不肯尽忠于曹cao;你用兵奇异,不拘泥于正道,却易于轻信他人;你纠缠于政变集团,却又冷眼旁观,不予积极参与;你接受汉帝密旨,决意奉诏讨贼,却又与蒯氏这等叛逆把酒言欢,坐而论道。凡此种种,矛盾多多。我很想知道,你内心之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如果你果然扫平刘表、刘璋、张鲁、孙权、曹cao、袁绍、马腾等人,安定了天下,是仍奉汉帝为主,还是要自己称尊?” 我沉吟片刻。 其实我早已想到他要问这问题,但事到临头,却仍然感觉需要认真想一想,才能回答。 这是一个关键时刻,关系到徐庶是和我继续携手前进,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徐庶与我,虽然性情相投,倾盖如故。但说到个人世界观,恐怕就差得很远了。两个例子很明显:昔日在许都,他就对鼓吹割据的伊籍不满,至今另眼相看;适才于襄阳,他又对热衷倒汉的蒯良失望,当场拂袖而去。而我对这两个人,如果硬要我说,却只有“适合乱世,有才能的英才”这种评价。 “元直,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非常矛盾奇怪,但其实很简单,只有一个答案。你跟我这么些日子了,一起出生入死,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并不十分热心什么国家大事,汉室正义。至于征伐攻战,割据为雄,更是随心所欲。无论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有趣好玩就行!我把这所有种种事情,都当作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好玩的游戏而已。” 徐庶一愣:“一个好玩的游戏?” “是的。我这人虽然本身可能有一定的才能,因此被一些朋友过于推重。可是,能不能取得天下,坐上那什么皇帝的宝座,我都不是太在乎。我只是想使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太空虚,希望多交天下的英雄做朋友,然后和朋友们一起,快快乐乐的,一起打拼,一起努力,去完成一个又一个的理想,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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