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寨 (第2/2页)
铁掌呼啸而下,向着许钺头顶劈去。 许钺一惊,口中却大叫一声好字,手中蛇矛猛扎出去,便要将宋让戳死在半空之中。哪知宋让半空之中手上一变,由劈改拍,一掌正拍在蛇矛之上。 也是宋让天生的神力,不然常人若使这招,纵使拍得中这蛇矛,但那百十斤的精铁蛇矛,猛扎出来,怎拍得动?既拍不动,只怕便要被当空扎成rou串。 只听得乓的一声,那精铁蛇矛竟被一下拍弯,持矛的许钺也被长矛一带,连人带马一个踉跄,宋让扑到马前,侧身猛地一靠,那数百斤的骏马竟被一下撞飞,横飞出去丈余,落在地上已是起身不得。 好在那小白猿当空一跃,脱身出来,这才没有被压在下面,却也落了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下面的喽喽一见头领战败,顿时炸开了锅,聪明些的连忙后退,也有一些护主心切的连忙赶上来,要来阻挡宋让,却让宋让一下一个,都甩飞出去。 不多时,满场的人便只剩宋让与王氏站着了,那些个山寨之人,连人带马,躺了一地。 “壮士手下留情!” 宋让正向那小白猿走去,却听山上一声急唤,抬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又来了一帮人马,约有五六百人,当头的一个中年汉子骑着一匹棕色大马,旁边马上坐着一个中年文士,身着长衫,三缕长须,模样气度倒似个军师。 叫唤的正是当头那个中年人,两人见宋让停下脚步,抬头来看,顿时松了一口气,慌忙下得马来,也不让众寨兵随行,只是孤身下来,往这边赶。 走到宋让面前十来步远,那中年汉子抱拳道:“来的壮士可是并州宋镖师?” 宋让将眼睛上下打量这中年人,只见他一身青色绸袍,腰上系着锦带,头上裹着幞头,清瘦面容,模样和气,却和那乡绅员外一般,不似刀头舔血的强人一流。 宋让道:“便是宋让,你是何人?” 那中年人闻言,开口笑道:“却是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在下便是许明,付镖头不曾与宋壮士说起?”
宋让面上露出惊讶表情,嘴上哦的一声,上下打量一番,望着一旁早被那中年文士搀起的许钺道:“这位莫非是......” 许明道:“正是犬子。” “原是公子,”宋让嘿嘿一笑,拱手道:“却是冒犯,却是冒犯。” 那许明忙走过去将许钺拉起,上前见礼。几人又是一番客套,宋让便将付南的书信交给许明,又将天城之事说了一番,只将受伤一节略去,道:“可恨那吕奇害我父亲,迟早杀上天城,取了他的狗头。” 许明看过书信,又听宋让说完天城之事,面露惊疑,赞道:“果然是猛士,难怪我儿不是对手。老夫人与宋兄弟皆是远道而来,风尘未洗,还是先上山寨安顿好再说其他。” 宋让道:“也好。” 许明在前面开路,宋让弃了驴车,自背着母亲,与众人一起上了山寨。 金石寨颇大,约莫有三四万人,有田有地,有军有民,也有法度规矩,如同一座城池也似,只是山围水绕,四面皆是险隘,不利交通罢了。 许明为宋让母子安排了一间独立的院子,有梅有竹,倒也雅致清净,同时也派了两个丫鬟来伺候起居,十分周到。 安排好住处,许明又摆酒与宋让洗尘,山寨大小头领皆来赴宴。席间听得宋让单人赤手,打翻百十寨兵,众人皆都喝彩,纷纷赞扬,又是一通好劝,一番喧闹,直到半夜方才散去。 宋让回到住处,却见王氏屋里犹亮着灯,便推门进去,却见王氏坐在床边正默然流泪发愣。一夜之间夫死家散,宋让知道她心中凄苦,走过去,跪在脚下唤道:“娘。” 王氏回过神来,慌忙拭去眼中泪水,将宋让扶起来,强笑道:“我儿如何现在才回来?” 宋让就地坐在王氏脚下,道:“许头领接风,各个寨主兴致都高,却不过一番情意,故此回来晚些,让娘挂念。” 王氏闻言道:“这个许头领倒是个仗义之人,我们当初不认得他儿子,将他人马打伤,却是我们的过错。” 宋让听了此言,却发笑道:“谁说我不知道那小白猿是他金石寨之人?” 王氏讶道:“你知道,为甚么那般无礼?” 宋让道:“娘有所不知,这绿林之人,皆是些凶横霸道之人,只肯佩服有本事的人。你若是不显露些本事给他,一味谦让,倒要让他看轻了,如何能在他面前说的上话?” 王氏闻言,顿时了悟,用手轻戳宋让额头,怪道:“你呀,跟着那般镖师,倒学些油滑本领来。你爹爹若是知道......” 王氏说起宋浦,忽地生情,眼中又淌下泪来:“他一身儒雅,却也不落到这般下场,麒麟儿你没学他也是好的......” 宋让见她伤情,也不知如何宽慰,只道:“娘亲且放心,等此间事了,我便上天城斩了那吕奇,提一颗狗头来祭奠我爹爹。” 王氏闻听此言,眼中却是一片复杂,忽道:“那天城凶险得很,儿你只平平安安,我与你爹爹便都放心了。至于其他,还是休要多想了。” 宋让闻言,眉头一挑,道:“娘你说的甚么话,爹爹遭jianian人所害,宋让若是不能报仇,也是做人子的么?” 王氏本是个没有甚么主见的妇人,所谓夫死从子,听宋让这样一说,知道劝他不过,也不再多说,只道:“娘觉得冷清得很,麒麟儿陪娘说说话。” 宋让闻言,点点头,拿个蒲团坐在王氏脚下,仰头听她说话。 王氏这些日子劳神颇多,身心俱疲,说是要说话,可是没说一会儿自己却缓缓睡过去。宋让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掖好被子,这才走到门外。 刚刚出门,被那寒风一吹,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冷,忽地喉咙一痒,一口黑血吐出三尺远,落地化作一片墨汁。宋让连吐三口,这才觉得胸前寒气稍稍散去一些,但整个人却似大战一场,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来,似乎整个人的魂魄都随这黑血被吐了出去。 “这伤竟是越来越重了,原来只吐一口,如今竟是连吐三口,这般损耗,便是铁打的人也要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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