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赣州 (下) (第2/2页)
伯祥,清江人,崇祯四年进士。后改庶吉士,授编修,勤学嗜古,有声馆阁监,与黄道周交情尤厚。明史上记载:十年冬,皇太子将出阁,上命杨廷麟充讲官兼直经筵。杨廷麟不知好歹地竟上疏要让位学识更大的黄道周,结果当然被臭骂了一顿。但由此也可看出俩人的交厚。 而黄道周被崇祯连贬六级,就是因为黄道周带头弹劾了杨嗣昌。于是,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后来杨廷麟也上疏弹劾当时正以兵部尚书衔督师的杨嗣昌。万元吉还记得,当时,正在河南前线指挥十面张网的杨嗣昌用手狠命敲着崇祯给他寄来的杨廷麟的奏折,大骂,“本帅和他何冤何仇,竟欲图之而后快?” 万元吉捡起杨嗣昌扔在地上的奏折,只见洋洋洒洒不下万言,最后竟写到:“陛下有挞伐之志,大臣无御侮之才,谋之不臧,以国为戏。杨嗣昌及蓟辽总督吴阿衡内外扶同,朋谋误国。乞陛下赫然一怒,明正杨嗣昌之罪,以安大小诸臣之心。此今日急务也!” 杨嗣昌当时就对杨廷麟起了杀心。于是,老道的杨嗣昌给崇祯上表,表现得恢弘大度,反而夸奖杨廷麟知兵,撺掇崇祯改任杨廷麟为兵部职方司主事,赞画卢象升军。时隔不久,宣大总督卢象升就战死在了贾庄,做为杨廷麟顶头上司杨嗣昌,轻轻松松地以赞画不力的罪名将杨廷麟打入了监狱。直到崇祯十六年,黄道周重新起复并回到朝中任职,旧事重提,杨廷麟在整整关押了六年之后,才被放出来官复原职。 因为这个缘故,杨廷麟当然不愿意见万元吉,于是领着副将徐必达驻守赣州的宁都县。宁都县在赣州的东北,县城就建在梅岭南麓的山坡和山下的大河之间的平缓丘陵上,扼守着经南昌进入赣州的官道,历来是赣州府北面的门户。
其后,清军的两万主力围攻宁都,徐必达战死,杨廷麟投水逃脱,正遇上广东援兵至。于是杨廷麟拿出东阁大学士的派头,领着陈课、童以振的大军退屯峡江关隘。 而万元吉此时也没闲着,他招降了盘踞汀州、赣州之间的山贼张安等人,将这些峒贼改编为隆武新军,编为四营。张安手下的这些峒贼,个个骁勇善战,清军主将金声恒也没有想到万元吉敢于复夺宁都。于是,趁着夜色,新军摸上城墙,打开南门,将清军杀败,重新夺回了赣州的门户宁都。 许多人就是这样,一旦取得了些许成功,就翘起了尾巴。也该着童以振、陈课倒霉,在万元吉志得意满的时候,从碍眼的杨廷麟那来请见他。就因为这个,还没见面就着万督师老大的不痛快。 万元吉耐着性子听完这两个广东大舌头,蹩脚的官话,心里那叫一个腻烦。现在,在他的心目中,已然视自己等同于杨嗣昌,觉得当年就是自己亲自指挥了大明几十万大军;而那个不学无术的周明磊,整个一个小混混,也敢正言厉色地指导自己如何用兵?当然不能给童以振、陈课好脸色了。 赣州城的南面是崆峒山,章江、贡水夹山左右,从城的东西经过。当地人,大多习惯称从福建汀洲流入的贡水为东江,从湖广宜章流入的章江为西江,两条大河在城北合流为赣江。 说白了,赣州城就建在两江汇合的三江口里,只要城墙修得高修得厚,是即可以防洪,又顺便成为易守难攻的要塞了。 此时,云南援将赵印选、胡一青率师三千,受大学士苏观生差遣而来的参将胡以卿领着广州左卫神武营的三千精锐也到了。再加上童以振、陈课奉两广总督周明磊之命带来的四千人马和杨廷麟收集逃亡而归的六千军士,近两万大军先后到达赣州,纷纷屯兵于城外江边。 诸将欲战,万元吉却偏偏犹豫起来,非要等着涨水,以便实行水旱两路夹击清军的完全之策。 其实平心而论,万元吉的慎重也是有道理的。和当年的松山战前的洪承畴一样,万元吉不能不考虑万一失败的后果。这么多明军大会于此,一旦失利,国家就要败亡了。这个责任万元吉实在有些背负不起。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想得到的偏偏就此失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元吉的第一个失算就是新军,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万元吉以为新军足恃也,蔑视云南、广东诸军,赵印选、胡一青远道而来,立功心切,与清军时常发生小规模接触,频频取胜,但万元吉不以为喜,反而约束甚严,弄得军中慢慢开始怨声载道了。而新军张安等贼性难改,一旦久居赣州,不时私下里到处jianian杀yin掠,弄得民愤极大。万元吉无法,只得远发新军到鄱阳湖西的荒凉之地驻扎,结果张安等人所过的一路之上,村庄皆残破。 万元吉的第二个失算就是水军,吏部主事龚棻、兵部主事黎遂球招抚来海寇罗明受,所辖水师四千驻屯南安,等待涨水而逆流北上。兵部主事王其狖专门就此事提醒万元吉道:“水师统帅罗明受还是个海盗习性,桀骜难制。龚棻、黎遂球对待他就像慈母之溺爱骄子。况且现在水涸,巨舟难进,岂能如约,新军已是前车之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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