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秘密 (第2/2页)
房用的酱油醋,也有修理工具。有一次,他甚至还卖起了胸罩,用一个竿子高高地挑着。农村人不明白那东西该如何用,他就比划给她们。女人们边笑边骂他下流。 有一天,他转到高屯村。一个年轻的女子冲着他一直笑。从女人的眼中,他看出一道异样的眼光。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他见识太多的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心里他还是很有把握。 “你想要什么?” 女子红着脸没有说话。 “就咱两个,有啥话你只管说,俺不告诉第二个人。” 女子用手指了指挂在木杆上的胸罩。王土改会意地笑了笑。他把胸罩取下来,递给那女子。那女子红着脸接过胸罩。王土改笑了笑,推着地排车就要走。那女子说:“俺还没给钱。” “乡里乡亲,要啥钱,都不要意思了。你要是给就给俺两块钱吧,成本钱。” “两块啊。”女子脸又红了,他捏了捏手里攥成一团的一元钱,不知该如何说了。王土改看出女子的钱不够,笑了笑说:“你有多少就给多少。俺说啦,乡里乡亲,不该要钱的。” “差你的一块俺会还给你。” “不用还啦。” “咱们非亲非故,哪能占你的便宜。” “俺看你和俺儿子的年纪差不多。你就做俺儿媳妇吧。” “说啥嘞。”女子红着脸跑了。王土改记住了这个女子,回家托人打听清楚,知道这个女子叫高文秀,是高丙午的女儿。高丙午他是认识的。当年他做红卫兵那会,他还斗过高丙午的父亲。王土改担心高丙午记仇,不肯把高文秀许配给他儿子。事实上,王土改的担心是多余的,当他拉了一地排车的聘礼到高丙午家时,高丙午已经把父亲的仇恨忘在脑后了。毕竟父亲死了,老一辈的恩怨也应该关进棺材里。活着的人是要往前看。而王土改这几年走街串巷地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虽说不算很富裕,在十里八乡也算中产阶级。女儿嫁到他家里,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事情很顺利。端午定亲,国庆迎娶,第二年的端午就有了孩子。如果按照这个剧本往下发展,似乎王土改就要儿孙绕膝,享受四世同堂的乐趣了。可是世事无常,真实的生活是比剧本还要跌宕,还要不可预测。中秋节的晚上,王土改的儿子突然死了。毫无任何征兆。中午还吃了半碗鸡rou,下午一个人到地里掰了一下午的玉米。晚上喝了半碗汤,他突然大叫一声,问高文秀天怎么下雪了。高文秀骂他糊涂,还没到九月,那就下雪了。 “明明就是下雪啦,你咋看不见?”王土改的儿子伸出手,仿佛有雪花落在他手里。追寻着雪花,他走出了家门,一直走啊走,再也没有回来。当人们发现他的尸体在井里泡着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王土改说有人谋杀了他儿子,要求警察破案。而警察的验尸接过,他儿子是自己掉进井里淹死。至于高文秀说她丈夫在淹死之前看到了雪花,双水村的人都很不理解。 不理解归不理解。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双水村的人猜测高文秀过不了多久就会改嫁。毕竟才二十多岁,即便有个孩子,也不可能让她为王家守寡的。事情出人意料,高文秀带着孩子,一年一年的住下了。一转眼十多年了,双水村的人在佩服高文秀的意志时也对她的生活作风有了些风言风语。 她们传说,高文秀与王土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并且她们言之确凿地说这种关系是在高文秀第一次买胸罩时就确立了。与其说王土改娶了个儿媳妇,还不如说王土改抱了一个二奶,名正言顺的二奶。王土改的儿子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摆设。他的死让这种见不得光的恋情得以顺利地进行。只是,这些事情都没有确凿地证据,一切都开始于流言。一个接一个的流言让整个故事变得完整了。虽然流言见不得光,可滋生的很快,就像臭水沟的细菌,一发不可收拾。而对于娱乐条件单一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聆听和加工别人的故事是个很不错的休闲方式。尤其是略有悲伤的故事,咀嚼别人的痛苦虽不能从本质上改变物质的幸福,但可以让他们的心情变得轻松些。 王满仓很兴奋,多年的传言马上就要被他证实了。他似乎看到村里人把他围坐在中央,听他吐沫横飞地补充留言的真实的部分。以后,双水村的人会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待他。他奢望这种人人瞩目的那一刻,因为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活在别人的余光里。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他突然死了,双水村的人也不会大惊小怪,更不会唏嘘不已。顶多说一句可怜了孤儿寡母。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要好好的策划,或者说是编排。让他的发现跌宕起伏,让全村人听得津津有味。望着东方的曙光,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光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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