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少年 (第2/2页)
初心中一紧,蓦地回头望着那少年,却见他微垂着眼,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神色,好像这句话不是要他的命,只是一句平常话,就像你好,再见一样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而他身边的那几个大汉,却都昂着头,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倒也叫人刮目相看。 “阿父,”“放了他们吧。”王初恳求道。 郎主看了她一眼,疑惑道:“阿初怎么倒为这些蟊贼求起情来?” 似是觉得犯不上为这些人多废口舌。 “呸,”一个汉子唾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恁多废话!” 另一人却是眼睛一亮,他认真的拜托王初道:“女郎,求您救我家小郎一命,小人们甘愿自戕。” 听他这么说,那几名大汉同时神色一敛,肃然地朝王初微一颔首,然后发出几声闷哼,竟是一齐咬舌自尽了。 王初大为惊骇,他们的行为太过震撼,太过惨烈。 那少年亦有些动容。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竟值得这些汉子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性命,去为他博取渺茫到几乎微不可见的生机!” “而这些人就这么相信,我真能救他家小郎一命?” 李棱也有些吃惊,待他回过神,急忙伸手去挡王初的眼睛,她避开,已经看见了,再挡有什么用。 那几人嘴角流着血,软软的倒下去。 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确实太过震撼,王初强迫自己镇定,如果不救下少年,她的心一定永远都不得安宁。 郎主气得勃然变色,连声喝骂道:“贼子,贼子!” 他转头示意李棱带着王初走开。 又对挟着少年的侍卫恨声道:“动手!” 王初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那刀就要落在少年脖子上,她突然大喊起来:“住手,住手!” 或许这个小娘平常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听到她的喊声,那侍卫居然一个急刹,将堪堪砍上少年的刀往上一提,猛的放下。 看着侍卫的刀离开少年的头颈,她心下一松,顿觉手脚发软,紧张到快停止的心脏狠狠的抽了几下,她看着少年,他的表情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微微一凝神,她转过头来对郎主央求着:“阿父,放了他吧。” 郎主恨声道:“不可,蟊贼竟如此相挟,忒是可恶!” 她以为郎主一定会答应的,哪知他竟然一口回绝。 咬着唇想了一想,王初苦着脸,虚弱地说道:“阿父,若是不放过他,阿初心中委实难安。” 见郎主目光冷峻地俯视着少年,面上的神色仿佛在思量是否放了他,她赶紧一迭声地唤着:“阿父,阿父…” 片刻,郎主压着怒气道:“罢了罢了。” “放开他。” 那挟着少年的侍卫一松手,少年力乏,直接扑倒在地上。 郎主看也不看,摆着手让大家上马。 这么躺在冰天雪地里,他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王初本着救人救到底的精神,因为不想在郎主那儿再碰钉子,她直接指挥自己身后的人:“李棱,帮我把他抬到马车上。” 名叫李棱的侍卫一定很苦恼,这个小娘怎么就专找他的茬,他不知道,这些侍卫中她唯一知道的名字就只有他啊。 他悄悄的看向郎主,见郎主冷着脸,他也不敢动。 王初不去看郎主,命令道:“听到没,快点!” 郎主呵斥道:“李棱,还不快送小娘回去。” 李棱闻言,载着她向马车的方向行去,王初大急,她扭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心中无端地一阵悲伤,她只觉得非得救下他不可。 心神恍惚,下一瞬,她发现自己已经跳下马来,郎主和李棱同时惊呼出声,她的身体小小的,那马对她来说过于高大了,幸好地上积雪甚厚,不曾跌伤,一触地,她被冰地猛吸一口气,那刺骨的寒冷沿着脚跟直窜上来,肆虐地侵袭着骨骸,她冻的手脚不听使唤,仍坚持向那少年跑去。 李棱待要下马抱她回去,郎主大声喝止:“让她去,咱们走。”说完就要拍马离去。 仿佛没听到郎主的话,她吃力的拉起那少年的胳膊,却没有拖动分毫。因为用力过猛,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见她跌倒,本来作势离去的郎主飞速跳下马,大步走到她身边,使劲儿拍拍沾在她身上的雪,把她裹在大氅里。 听到郎主下马,背对着他王初微微一笑,她赌对了,郎主果然舍不得让女儿受苦。 她撒娇似地央求:“阿父,让人把他抬上马车吧。” 不去看王初期待的小脸,郎主把她丢进马车,对李棱命令道:“看好小娘。” 王初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以郎主对女儿的疼爱说不定还有转机,见郎主要走,她扒着车帘奶声奶气地叫他:“阿父,阿父。” 谁知郎主恼她连番忤逆,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调马回到队伍前头。 王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实在无法将少年弃之不顾,她几次要跳下马车,却都被李棱拦住,李棱苦着脸道:“小娘就体谅体谅小人吧。” 任凭她好话说尽,耍赖威胁,李棱愣是不为所动。 马车渐行渐远,那片战场已经快淡出视线范围了,而郎主看来是铁了心不会再迁就她,王初捧着脑袋,还在苦苦思索如何能救回少年。 “…到了夜晚,明月照着积雪,北风呜呜地刮过,天上纷纷落着鹅毛大雪,少年渐渐感觉不到寒冷,他已被大雪掩埋,冰冷的身体证明他已死去多时…” 王初使劲甩甩头,一想到这种场景,她就觉得自己必须去救他,她无法任由他孤独地死去。 她歪头问阿袆:“如果我做错事阿父会惩罚我吗?” 阿袆眨眨眼睛:“小娘,郎主最疼你了,怎么会舍得惩罚你呢!” 听了这话,王初心下稍定,她对阿袆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她打定主意,要是阿袆反对或者要告诉郎主,她就以绝食来威胁她,从她刚醒来时阿袆流露出来的那种真心地亲近来看,她相信阿袆会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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