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比春寒更料峭 (第2/2页)
又是种感觉,这种孤寂入骨的姿态。 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空旷、荒凉和绝望,还有那不管不顾,直要将他掩没的孤寂。 他一定经历过很痛的往事,不然实在不知他一个少年,这份深沉从何而来。 他周身弥漫着的孤独感像一个深渊,能将人瞬间吞没。 王初突然觉得这感觉压得她心口闷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少年没有问他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问王初为什么救他,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不会激起他丝毫的注意。似乎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人,这宇宙间也只有他一人。 王初有些失望,她对这少年不可谓不友善,可少年也太冷漠了。 片刻,王初试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你饿不饿?” …… “难道他不会说话,或者,看不到?…...” 因为少年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王初心里不免瞎嘀咕。 “你伤口疼吗?” …… “你要喝水吗?” “你…” …… “咳,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少年从头到尾只是把她当做空气,王初有些讪讪地离开。 她愣愣地躺在床上,分不出自己在想些什么,虽然才仅仅过了半天,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对这里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很快她就昏昏然睡去,许是因为太疲惫了,竟是一夜无梦。
迷蒙中听到有人小声唤道:“小娘,小娘。” 她揉揉惺忪地睡眼,太阳xue有些胀痛,头昏沉沉地,抬眼见是阿袆半跪在床前,等着她起床。 古时的衣服她还不会穿,只好由着阿袆摆弄,感觉像回到小时候。 走出屋子,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仍在的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积雪比昨日又厚了许多。 大雪扬扬洒洒的下了一整夜,看这架势仍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见郎主已等在马上,她忙不迭地摆出一个大大地笑脸,脆脆甜甜地叫道:“阿父!” 郎主沉着脸,面无表情地微一点头,算是回应。 这是原谅她了吗?她大喜,可见郎主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原想着在这里停一两天,等那少年身体好转一些再走,可她知道郎主本就不愿救少年,这样做只会让郎主更反感他,使他更危险。 李棱将少年背到王初的马车内安置妥当,仍然随侍在马车旁。经历过昨天的事,王初感觉李棱很亲近,再见到李棱,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开心。 乍见清去污垢,露出本来面容的少年,阿袆和红衣侍女两个人竟同时愣住,两双眼睛傻傻地凝在少年脸上,一眨不眨。王初很不高兴,就像本来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去了。她轻哼一声,红衣侍女赶紧低下头,阿袆眼睛却粘在少年面上挪不开。 “阿袆,”王初冷冷地叫她的名字。 她总算回过神来,吐了下舌头,笑嘻嘻的靠过来,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和王初耳语道:“哎呀,小娘,这个小郎可真好看啊。” 王初无语的丢给她一个白眼,惹得阿袆格格直笑。 少年面色如常,别人尽盯着他看,他即没有反感,也没觉得不自在,只是神色淡然的穿过眼前的一切,将空虚地眼神投落在那未知的地方。 真想问问他在想什么,但王初又不确定他会不会搭理自己。思量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袆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少年,一感觉到王初的目光她就转过头看别处,过后又开始傻乎乎的偷瞄他。 王初觉得自己不该禁止阿袆对少年的好奇,一直按捺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喝道:“阿袆,把眼闭上。” 她撇着嘴,极不情愿的闭上眼,一会儿又悄悄睁开,见王初瞪她,赶紧再闭上,如此反复几次,再看阿袆时,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王初笑了起来,没多大会儿,她自己也睡了,坐车时间长了人总是容易犯困。 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睡了好几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城门了。 雪还在下,顾不得冷,待阿袆一撩开车帘,她便迫不及待探出脑袋。 但见前方不远处耸立着造型古朴的双阙,下面是宽阔地石桥。石桥的后面,就是那巍峨的城门,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建春门!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她蒙昧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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