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2/2页)
哼了一声,没在为这无礼的陌生人费精神,闭上眼睡去。 “好不容易找回来……结果……唉,真是冤孽……” “哼,所以说不成气候就是不成气候……” 耳边有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张妍微微皱眉,刚想让他们闭嘴,就感觉有块冰凉的毛巾贴上自己的脸,瞬间将她激得一颤,双眼慢慢睁开来。 刚才说话的那两人正是照顾她多年的陈妈,以及她的继父,汪魁林。 见张妍醒来,陈妈停下替她擦脸的动作,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叹息:“唉,大小姐。” 汪魁林更是看到张妍就不想说话的模样,拉长了一张脸。 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陈妈本想居中说几句缓和一下,张妍却已经挑眉问道:“你让人找我回来的?又干吗了?” 从汪魁林与张妍之母陈媛溪再婚之后,他与张妍之间就从来没相处融洽过。张妍因不满汪魁林与母亲的婚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没事都不会回家,总在外面恣意胡闹;而汪魁林呢?总想摆一副严父的姿态教训生活放浪的张妍,结果就是两人之间的战火愈烧愈烈,最终导致张妍直接从张宅里搬了出去。 今日被汪魁林找回来,张妍原以为是谁又打小报告说自己如何如何了,但是细看对方的脸色,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仿佛在压抑什么,又好像在期待什么。 张妍刚想问,一声凄厉的哭声忽然拉走了她的注意力。 “mama——” 听出那是与自己不大亲近的meimei的声音,张妍心头一慌,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预感让她顾不得发软的双腿跳下床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身后汪魁林的声音宛如鬼魅随行一般说着:“现在知道着急了?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媛溪,不行了。” 此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张妍头顶,不相信汪魁林说话的她一路跌跌撞撞闯进母亲的卧室,却只看到记忆里总是充满着温馨气息,摆放着各类小饰品的这间卧室里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医疗仪器,而被仪器包围在正中的大床上,她的meimei张芊正扑在一个戴着氧气罩的纤弱妇人身上痛哭失声。
那是她的母亲…… 失魂落魄地来到床前,张妍伸出手刚想确认一下母亲是否还有呼吸,已经被meimei张芊狠狠推开。 “别碰mama!你这个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见的人,现在又跑回来干什么?她已经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那总是低眉顺目,乖乖巧巧的meimei,何时曾这样声嘶力竭的吼叫过? 张妍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实。 上次跟母亲见面的时候,她不是还好端端的,用温柔的声音念叨着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该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了之类的吗?为什么才几个月不见,人就……没了? 无论张妍愿不愿意接受,陈媛溪之死却已成事实。 在医生确定其死亡时间之后,余下的便是安排葬礼的时间及一切相关事宜。张妍木偶般坐在清晨的阳光里,沉默地听着汪魁林与人讨论着母亲的丧事,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地夺门而出。 她为什么以前都不知道,母亲原来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 她为什么在母亲弥留之际,还让她惦念无比,想见而不得见? 自责的情感化作无数个为什么,将张妍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忽然有平时常一起玩的狐朋狗党来电约她出去玩。 “乘游轮出海去兜风,我的新男友给朋友借的哦~快来嘛!”对方兴奋的声音从彼方传来。 张妍愣了一瞬后,麻木地回答:“好。” 之后在游轮上的这一天里喝下了多少酒,张妍自己已经数不清了,只觉得醉去之后,心中那堵得自己喘不过起来的悲伤情感会稍稍缓和些许,于是她一杯接一杯,直喝得烂醉如泥。 这时候有人靠近取走了她手中的高脚杯,低声道:“再喝下去可不好,出去甲板上透透气吧?” 张妍不知道自己迷糊间有没有点头,但对方的确在扶着她向外走。 夜晚的海风很大,刮在张妍脸上,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扶着她的人也许是那群酒rou朋友这次带来的新人,有着一张看上去清爽平凡的脸。张妍打量他期间,对方已经不疾不徐地叼上一根烟点燃,而后才与趴在护栏上的张妍对视。 “其实你长得不差嘛,不知道为什么化个妆把自己化得跟鬼一样。” 听到陌生人这么说,张妍扯了扯唇角,刚想回应,却忽然看到对方伸出手朝自己猛地一推。 “所以下辈子的时候,记得珍惜一下,别再这么糟蹋自己了,走好。” 从游轮甲板上往下坠的瞬间,张妍听到对方平静如旧的声音如此说着。 张妍瞪大眼看着头顶水面折射出的斑驳光影,被酒精麻痹的四肢无力地扑腾了几下,却无法改变整个人缓缓下沉的势头,她张开嘴想要呼救,但还未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带着咸味的海水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她的咽喉,将她体内残留的生机化作一串串晶莹的气泡离她而去。 为什么……是谁……要杀自己? 渐渐已经无力挣扎的张妍,脑海中却忽然分外清晰地想起了自己过去这二十多年来经历的各种情景。那么清晰,那么详细,一如一部有些褪色的旧电影,迅速地在她逐渐模糊的眼前上映,而后又一一远去,化为无尽的黑暗。 张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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