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牵念_一OO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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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OO (第2/2页)

,应该是月中吧。在海口,我刚做完一项任务出来就碰到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怕事的我,那一刻却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导致行动迟疑,被你接住了我射出的飞镖......

    陈义天是在陆达慧絮絮喃喃的声音中睡着的。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想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他和陆达慧互有一段过去是在对方的记忆中。

    ............

    10号早上天没亮就开始下大雨,一直到下午才渐渐有收的趋势。陆达慧换上木屐,又从门背后拿了一把油纸伞准备上街买菜。

    “一起吧。”陈义天主动拎起饭桌上的菜篮。

    问过楼下凉茶铺的帮佣小弟才找到隐藏在楼群中一块约定俗成的用于菜品买卖的市场。市场上冷清惨淡鲜有买主,卖家也都脸色晦暗地守着品相不佳的菜品。

    陆达慧和陈义天在小小菜场上走了一圈,除了萝卜白菜,就是腌萝卜和腌白菜。陆达慧想起陈义天不久前才嘲笑龙潜的特供死虾,可这会儿他们连死虾也吃不上,于是很有自讽精神地噗嗤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好好得走个路也能笑出声。”陈义天怪异地盯着她看。

    “没、没。”陆达慧连忙紧上去挽住陈义天的胳膊,谄媚地笑道,“我就是想起你还没有陪我买过菜呢。”

    “没有吗?”

    “没,真没。要是果果和念平也在这里就好了。哦不,不能在这里。”

    “当然不能在这里,要不看到他们mama变成这傻样,还不让孩子们心里着急。”

    “讨厌!”

    “欸、欸,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又掐我。”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

    两个人说着没营养的话,倒把买菜当作恋爱情趣,最后提了两根腌萝卜、一把小白菜、三个发软的西红柿。快离开菜场时,有个女人叫住他们,悄声问他们要不要鸡蛋,陆达慧没多想,就用半顿西餐的价格买了十颗生鸡蛋。日本人在广州对食品副食的管控没有像在香港那么严苛,但鸡蛋、大米、盐等等依然被划为了战略物资——首先供应的是日本军队。

    “阿潜那里会送来,何必买?”离开菜场,陈义天才奇怪问道。

    “每人的粮供那么少,黑市上的又那么贵,就那点钱不知能不能换到两斤米。再说龙潜送是情分,不是义务。他最近会进部队了吧?”陆达慧挽着陈义天的手,不自觉地边走边踢脚下的石子。

    “已经报过到了。昨天和他喝茶时听他说,不出意外14号和林晋一起回部队。”陈义天歇了一口气,又补充道,“他们驻军在萝岗。”

    陆达慧若有所思,没有多说话。当晚两人各吃了一大碗西红柿蛋面作晚餐。

    龙潜没有同陈义天他们辞行,14号天没亮就和林晋乘车去了萝岗。

    龙潜走后没两天,雪瑶就带着十斤大米、两封挂面、五斤生油去探望了陈义天夫妇。

    “阿潜走前一直嘱咐我一定要记着把东西送过来。本来还有两打鸡蛋和二斤猪rou的,可是陈先生——”雪瑶说到这里停下来,轻抚了下自己肚子,才羞赧道,“如今阿潜只领了军部的职,警局和公署那边都交给别人了,这每月的粮供就一下子少了一半多。当然其实我一个女人也可以不吃这些东西,怕就怕这肚子里......我不吃这小的也要吃哇。”

    “雪瑶小姐客气了。其实陈某和内人都是过苦日子的人,因为龙潜才得一些富贵,这米油已经叫我们忐忑,哪里还敢有奢望。”陈义天一脸谦逊。

    不管龙潜和金委员对陈义天的态度怎么样,雪瑶是瞧不上陈义天的,她认为陈义天明知龙潜对陆达慧有企图,为了富贵还要巴结龙潜,而现在她已经完全俘获了龙潜,赶走了他的发妻也驱逐了他的红颜一家。

    听了陈义天的话,雪瑶连最后的模样也不愿意装了,只淡淡嗯了一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小小公寓。

    “她什么意思?”雪瑶离开后,陆达慧指着那小堆东西尖着嗓子发问。

    “就你以为的。”陈义天轻笑,走到陆达慧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别理无谓的人。相信我,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很快!”

    雪瑶自那天来过后,再没出现在陈义天和陆达慧面前,连带着金委员召见陈义天的次数也飞速倍减。这些举动倒叫陈义天和陆达慧倍感自由,白日里他们就用脚丈量着广州城,哪些地方光鲜繁华、哪些地方清冷萧条、哪些地方日本人出没最多、哪些地方还离得远远得就被宪兵驱逐,是宪兵不是警察......

    最叫陆达慧意外的是11月初,他们在仁济路碰到了在港的老邻居朱福来——David朱,他正手捧蒸笼在茶餐厅里兜售百元一碟的烧麦。

    陈义天从身上掏出二十元的军票给老板,换来朱福来和他们小坐,关键时刻法币、军票都比中储券管用。

    香港沦陷后,朱福来一家没有想过离开香港,他们觉得年纪已大再受不了背井离乡之苦,再说不是给英国人打工就是给日本人打工,反正应该也没差别。谁知日本人比英国人更不是东西,不管朱福来再如何奴颜屈膝,日子也越来越难过,这时候他们想走也苦于没有资费。到1944年4月15日时,香港的日本当局竟然宣布停配民众米粮,没有粮食的民众,不得不乘坐日当局提供的难民船返回广东。朱福来一家就是这时候回的广州。

    朱福来说到这里眼圈就开始泛红:船上时,朱迪开始发烧,嘴里还喊着“妈咪,难受”就被海警认定是革登热无情扔进了海里,朱太太因此气得神智不清,好不容易上了岸,朱福来顾着儿子就又丢了太太,身边同行的人也越来越少,浑浑噩噩中父子俩就来到了广州。

    “朱利安现在怎么样?”陆达慧问道。朱利安就是朱福来的儿子。陆达慧还记得那年春节他们一家四口来拜年的情景,儿子女儿都是漂亮的人。

    “不知道,我把他买了。”朱福来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哭得够多,眼圈一直红着倒没有落一颗泪,“孩子明白,这是在给他一条活路。”

    朱福来似乎终于逮到可以说话的人了,静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絮叨他所知道的香港的老邻居的情况......

    “你们知道萧子楠吗?洪胜的萧子楠。”

    “知道。”

    “对哦,我差点忘了,传言当年他和你们还有生意往来。”

    “不是传言,是真的。”

    “日本人这边接管香港,萧子楠那边就发申明洪胜和日本人战斗到底。听说刚开始暗地里打了几次仗,后来就明目张胆得你杀我,我杀你,最后日本人抓了萧子楠,萧家一家十二口也被灭门。他们一家死是死了,好歹还有陪葬的,可怜我朱迪和我那不知生死的老婆......”

    朱福来正说着,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声,唬得众人一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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