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传_第六十五章 恩情断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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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恩情断尽 (第2/3页)

有些惊恐起来。

    “寥哥哥,你说什么呢?你在开玩笑吗?我知道你不是当真的,你又跟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晴儿;为什么我开玩笑的时候你总当真,我认真的时候你又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呢?我不会娶你的,晴儿。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是我必须如此。”

    杨疑晴看出来他完全是用心认真的,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她哭道:

    “寥哥哥,你不要我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随随便便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沈若寥道:“你这辈子一定要拴在我身上么?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你爱的早就不是我了。”

    杨疑晴道:“我不管我爱谁,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

    沈若寥无动于衷道:“晴儿,我知道我对你犯了错,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继续犯错了,我不能有任何地方对不起秋儿。我不能娶你。我希望你还是忘了我,另找一个好人,这世上有不计其数的人比我要好得多,更值得你去爱。”

    “可是我现在算什么?一件被你穿过的旧衣裳,现在你嫌我破了,过时了,不好看了,你不再喜欢,当然可以扔掉我;可是我怎么办?”杨疑晴哭道,“寥哥哥,你记不记得你跟我发过的誓言?你记不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做出的承诺,你现在完全都忘了吗?”

    沈若寥道:“我当然记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所能想到的我都说过。可是这世上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天荒地老和海枯石烂。我说出来是因为我当时相信;你听进去也是因为你当时相信;可是现在你还信吗?反正我是已经不信了,但是我说过的话不能收回,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为了自己说错的话,继续在这条错的路上走下去,彻底毁掉你的幸福,我的幸福,还有秋儿的幸福,她的一生?为什么你不能重新开始?”

    杨疑晴痛哭道:“你好残酷,寥哥哥,你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无情无义。”

    沈若寥忍不住说道:“即便如此,也是你先对我无情。我在雪地里忍受何愉的拷打时,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还在心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吗?我再过几辈子也忘不了你那个眼神,我就是做过再多对不起你的事,加起来也不该承受让你那样无缘无故就听信他人的圈套,恨我杀了你爹。要不是觉得你恨我,因为你无情在先,我也不会彻底绝望,不再幻想还能与你和好,我才会接受了另一个姑娘。现在,你反倒说我无情?”

    杨疑晴支持不住,一头跌倒在床上,痛哭失声: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寥哥哥,你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抛弃我的吗。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现在你发过的誓说过的话全都要不算数了吗?”

    “你敢对我说这话吗?好像你就没有对我发过誓一样。那头蠢猪把训棍在我身上打断的时候,他狠命踩我的断骨的时候,你自己做出的承诺,你又可曾记得半句?”

    杨疑晴哭得喘不上气:“寥哥哥,我失去了我爹啊!换作是你,你心里会怎么想啊?我已经痛苦了这三年半了,我好恨我自己冤枉了你,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你知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啊……”

    沈若寥难以控制自己心底郁积良久的苦楚宣泄:

    “你以为这三年半,我受的苦比你轻吗?你又知不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我整天跪在烂泥垃圾堆里向路人低三下四地乞食度日?你知不知道人家拿我当一只偷东西的恶狗来毒打,打得我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流氓从头到脚泼我一身的粪水,都没有力气反抗?我发着高烧像个尸体一样躺在大雨滂沱的大街上昏迷不醒,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瞧我一眼?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不依然还是已故族长的女儿,上上下下的人都宠着你,养尊处优衣食无忧?一件被我穿过的旧衣裳,这就是你给我们的过去下的定义?所以你有三叔给你撑腰,为你报仇,让我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算满意了吧?唯一让你不满的就是我竟然活下来了,我挺过去了,对吗?现在呢?你冤枉了我?你给我岂止是一个冤枉!整整三年,我就在燕山脚下,我就在北平城里,我甚至就在姚表家里,你们根本不曾有任何时候想起我来过;当我好不容易爬出了烂泥堆,终于可以站起身来,抬头挺胸做人的时候,你又突然冒了出来,只因为听说我娶了燕王的郡主,就跑过来要我原谅你,再恢复以前的日子,娶你为妻?你心里不平衡了,是吗?你居然还理直气壮来问我讨账!”

    他本能地背过脸去,双手撑在桌上,用力扶住自己的头,浑身发着抖,指甲都抠进了头皮里;三年半来的生活,比起他在真水寨的往事,更加不堪回首;想起最初在那污浊卑贱的最底层的日子,曾经那血淋淋的屈辱,只是瞬间的回想,也让他不寒而栗,忍不住潸然泪下,只觉得头疼欲裂,胸闷得难受;这种屈辱,他积攒了太多,早就已经承受不了;可是他又能向谁倾诉?他现在所有的人格,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曾经他在这样的屈辱中丧失殆尽;就算无人提醒,他已经被自己的过去压得喘不过气;他更害怕别人想起,害怕别人眼中的他依然没有尊严和人格;难道他还能像个白痴一样,对任何人诉说他的过去,哪怕是秋儿——尤其是秋儿。他无处倾诉。此时此刻,杨疑晴仿佛他溺水将死之前昏乱抓住的稻草;他所未对他最亲爱的人说过的,他所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他的一切冰冷和意志,全都崩溃决堤,倾倒在她的头上。她带给了他一切的羞耻,正如同他带给她的。他在讨还,在发泄,在拼命挣脱自己一辈子也挣脱不掉的过去的枷锁。可为什么对她说呢?为什么对她?沈若寥甚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因为从今以后,他们的一切都已经终结。

    如果杨疑晴有南宫秋的伶俐和果敢,或者夜来香的冷醒和宽爱,她一定能够毫不费力地察觉这点,感受到他灵魂深处的痛苦,也因而能够明白地看清,当一个男人对曾经爱过的女人把最深痛的一切都说尽的时候,他和她是真的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毕竟她没有;她既非秋儿,也不是夜来香。否则,他们也不会有今天。杨疑晴只是呆呆坐在那里,惊恐地听着他长篇的控诉,头脑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她体会不到他的一切;她只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委屈和绝望,一面继续惊恐地听着他喷涌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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