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3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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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节 (第3/3页)

令,自即日起,如何如何,贴在厂门口,就足够了。谁敢以身试法跟于而龙较量较量看,他会毫不留情地处分你,开除你,或者送你上法院。然而现在,他的语言还那样有效么他的威力还那么强大么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但他记住周浩说的,要像在石湖打游击时那样,一块一块地把地盘巩固下来。他相信,人民是不会死的,除了那些已经失去人类良知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麻皮阿六们,在胸膛里搏动着的,总还是一颗颗工人的心。

    他向这些心伸出了求援的手。

    这是王纬宇所料想不到的,也是高歌和他的小兄弟们估计不出的,虎死余威在,尽管已经垮台了这么多年的于而龙,一旦他站起来振臂高呼,竟然有些人泪汪汪地听他讲话:“要再这样停产下来,什么也不干,你偷我摸,坐吃山空,我们就要成为上对不起先烈,下对不起后代的罪人,将会受到千秋万代的唾骂”

    不给他提供讲坛。前头他讲了,后头跟着有人吹冷风,给他的话消毒。然而,谁也挡不住于而龙的两条腿,又像轮流批斗时的逐个车间挨次地走,只要围上一圈人,他就和他们交谈,讨论,琢磨着怎样使这个死去的厂子复苏。所以,当部里研究决定用一大笔硬通货去外国购买部件,组装自己的巨型设备时,于而龙在会议桌的最后头生产指挥组的负责人,也不过类似弼马温那样的官职,是不会在主席台上就位的。但他举起了手,用那大家久已听不到的毋庸置疑的腔调说:“这种代号为c100型的部件,我们工厂完全可以承担下来。那些宝贵的外汇,还是留作他用吧”

    和王纬宇并肩坐在前面的高歌,用胳膊肘碰了碰,似乎在说:“看,于而龙一出手就不凡”

    王纬宇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望了望那个沉着的于而龙,他讲完这段话,像在会场里扔了一颗手榴弹以后,仰着脸,端详着天花板上多孔吸音刨花板,谁也不理。

    那次会议,破例是老徐驾临,以部领导和上一级工办代表的名义瞟了一下周浩。那意思说,这是好几个部的协作产品,事关尖端,他这样大言不惭,你周浩是个什么态度穿着“将军”呢大衣的周浩,用铅笔敲了敲桌子:“于而龙,现在,我还允许你翻悔”

    于而龙的眼光,从刨花板移到吊灯上。他说:“一般地讲,我不收回我已经讲出口的话”

    “狂妄”老徐心里说,嘴上却似褒似贬地笑笑讲:“好像我们都熟悉他这股骑兵性格”

    周浩把脸转向旁边的王纬宇和高歌,半点也不是玩笑口吻地问:“你们能不能尿到一个壶里要能,我就拍板,要不能,趁早说话。”这种再分明不过的激将,包括老徐在内,都觉得心里怪堵得慌。

    散会的时候,于而龙凑巧和王纬宇、高歌同乘电梯下楼,快到底层的时候,突然停了电那是当时的家常便饭,就悬挂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王纬宇显得很关切的样子问:“还有什么困难二龙”

    “一条”于而龙望着这张无邪的面孔。“最好能少一点干扰”然后,他多少以一点威胁的口气说:“要不然,咱们都得一块儿蹲在这笼子里受罪”

    “妈的,让他抓到了一个有把的烧饼”高歌在部机关大门口,望着于而龙独自走去的背影,对王纬宇嘟哝着。

    王纬宇说:“这回他一炮打响了小高,我想你脸上一定是很光彩的,其实,我只是挂个名的革委会主任。”

    “不该放虎归山”他抱怨着。

    “可你搞不成c100型部件。”王纬宇望着这个多血质型的青年人,那种容易冲动和激奋的性格,使那薄嘴唇不说话时,也不由自主地哆动着。“老弟,姜永远是老的辣”

    高歌说了声:“走着瞧吧”钻进小汽车开走了。

    这台戏于而龙知道不好唱,但他已经挑开门帘上了场,那是决不后退的。

    “多余”好多人劝他:“他们有钱让他们到外国去买好了,你何苦揽这个苦差使弄成了,谁也不会感激你,弄不成,所有屎盆子都要扣在你的头上。”连他忠实的秘书都反对他:“他们败坏了整整一代人,败坏了社会风气,败坏了道德和是非标准,败坏了人们心目中的理想和信念;你一个人想力挽狂澜,岂不是在做一件傻事么”

    于而龙低声地说:“革命,在某些人来看,实际上是件傻事情。”

    那是他终于托人在友谊商店,买了一个漂亮的玩具娃娃,第一次去拜访她的小家庭时,谈论起来的。似乎那位牧猪放羊的工程师和他的娇小妻子抱着同一观点。

    像她mama一样的小瓷人,一眼瞥见了娃娃,高喊着姥爷,仿佛小燕子一样,飞到站在门外的于而龙怀抱里。

    他问孩子:“你喜欢吗”

    她点点头,紧紧地搂住那个娃娃。

    “那我们再认识一次,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成果,姥爷”

    “什么”他听得有些刺耳,又问了一遍。

    “成果”孩子并不特别在意地回答。

    “你们怎么给孩子起了这样一个怪名字”他用责难的眼光,注视着为他到来而忙碌的年轻夫妇。

    “不好吗成果”小狄永远是柔声细语地回答。

    工程师不大好意思地笑着:“她是我们这些年来的最最丰硕的成果”

    “最最最最”他原来的秘书补充着。

    于而龙抱起这个被叫做成果的女孩,真觉得她像自己的外孙女一样,叹了口气:“你爸爸mama的情绪不对头啊”

    小狄偏着头打量着她的老上级,于而龙知道她对这样的批评持有保留态度,而她的丈夫则用一种可怜他的眼光,同情他的眼光瞅着他,这使他恼火。“听说”工程师用讥诮的语调问:“你打算让一个老病号去参加马拉松赛跑”

    “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

    小狄以那种秘书的职业习惯提醒:“你要让工厂上c100型部件,这老牛破车会散架子的,已经不是你那时的工厂了”在她眼里,这个被败坏的工厂,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算了吧我把你看做父亲一样的长辈,才这样说的。”

    于而龙火了,吓了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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