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60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第60节 (第1/3页)

    那顿麦糁粥谁喝了都不觉得香,一个个吃得萎靡不振,似乎筷子都举不动,因为那锅粥是他俩煮好的,但他俩却一口也没喝,饿着肚子上路了。【】

    人们焦急地等待着,盼望着,同时又提心吊胆地捏着把汗,千万别跟鬼子打遭遇。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突然砰砰地传来了一阵炒豆似的枪声。

    于二龙心头一紧,好容易咽下的麦粥又涌回来,隔不多久,听到了手榴弹轰的一响,大家马上明白了,那是瓮声瓮气的边区造,肯定,他们俩出事了。

    霪雨霖霖,把整个天色都下黑了。其实是早晨,倒很像傍晚,雨水从头发上流下来,抹把脸,满手是水,大家全在雨里站着,谁也不吭声;于而龙的脸扭向谁,谁都把眼光避开他。他能体会得出,大伙埋怨他的荒唐决定,但又不得不同情他,因为不但出事的人里面有芦花,而且他是等着火油箱子里的钱,去救支队政委。

    终于,老林哥像水鬼一样,背着那只生锈的“美孚”油箱,和派去寻找的侦察员,从芦苇深处钻出来。已经快晌午了,人们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把他围着,可又把目光集中在那不见动静的芦苇后边,仿佛一个必然的疑问,涌在人们的心头:“芦花呢指导员呢”

    “她”老林哥双手捂住脸哭了。

    一辈子很少流露忧愁和痛苦的老林哥,第一次,于而龙见他簌簌的泪水流了下来,和着雨水湖水,成了个水人。

    又苦又涩的回忆,像蚕吃桑叶那样,啮着他的心

    而在场哭得更响亮的,却是老林嫂,和她怀抱里那个婴儿。她俩的哭声,一个沙哑,一个尖锐,撕裂心肺地在芦苇荡里飘荡。但是该出发赴宴去了,从石湖到县城还有相当一段路程,无法再等待了,咬了咬牙,于二龙把队伍交给江海。然后,拎起那只沉重的铁皮箱,招呼着长生和几个警卫人员:“出发”

    老林哥拦住他:“二龙,芦花掩护我冲出来的,现在,不知死活”

    “你跟江海商量着办,我得赶紧走。”

    “等等”老林哥一把拉住,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裹着的小包,于二龙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始终珍藏着的五块银元:“芦花叫我给你的。”

    他把那蓝布包掖在兜里,匆匆地走了,留在身后的是他女儿哇哇的哭声,走出去好远好远,依旧能听到她在啼哭。

    远路无轻担,那只火油箱子,分量越来越重,他们六个去赴宴的客人,在肩头上轮流扛着。除了于而龙和他的通讯员长生,余下的四名战士,都是全支队精选出来的神枪手,每人腰里两支短家伙,能左右开弓,连踢带打,说实在的,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朝县城接近,说好了王纬宇在城关等待着,一同进城,在望海楼一手交钱,一手领人。虽然政委从敌人的关押下,捎出话来,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去营救。于二龙和江海商量以后,还是决定要王纬宇去找他哥哥谈判,答应付出一笔赎金。因为一九四五年开春以来频繁的战斗,部队已经很疲惫,劫狱,抢法场,除了付出巨大的伤亡外,未必能奏效。但是究竟谁先想出这个赎票主意的呢是王纬宇毛遂自荐的还是王经宇放出口风或是其他人出谋划策事隔三十多年,已是一桩无头官司了。

    县城已经在望了,这一天,正好赶上逢七的大集,虽然兵荒马乱,战祸频仍,但是络绎不绝的乡亲们,照旧从四乡八村朝城关汇集而来。由于战士都换了装,穿的是伪军制服,老乡们像躲避瘟神似的远远离开。城关街道狭窄,加上集市临时铺设的地摊,和看热闹、做生意的群众,愈走愈拥挤了。他们担心会耽误行程,但是身上披着的老虎皮,帮了大忙,人们自动闪出了一条道,让他们顺利通过。牲口市过去了,粮食市过去了,卖鸡鱼鸭rou,新鲜蔬菜的闹市过去了,就在饭市锅铲丁当和响亮的叫卖声中,他们一行六人,拐了个弯,来到一家中药铺子门前,那块“丸散膏丹,应有尽有”的招牌还在挂着,说明一切正常,留下长生监视,其他人随他迈进门槛。“老板”是自己同志,连忙起立让进客堂后院。

    “老王呢”他一看屋里没人,便转回身问“老板”,约好了王纬宇在药铺会合,一块去赴他老兄的“鸿门宴”。“人呢跑哪去了”

    “出去好一会儿了,枪留在我身边呢”“老板”掏出一支美式转轮手枪,于而龙认识,那是王纬宇的珍爱之物。早就劝他换一支得用的勃郎宁,当时左轮枪的子弹不大好找,而且在战斗中威力不大,但他喜欢它的娇小玲珑,像个玩具似的,总在身上揣着。

    于而龙接过枪来,塞在腰里,问着:“他进城了”

    “老板”回答:“有可能。”

    “不是说都安排妥当了吗”他一边说,一边预感到可能要出问题,因为直到现在,王纬宇还不能携带枪支出入城门,说明连个通行证也没搞到手,怎么搞的难道要出事他把那一箱银元交给“老板”:“快,你先把它坚壁起来,或者转移出去。”

    “是”

    他的话还未落音,长生跑进来说:“侦缉队出城了”

    “糟糕,不是王纬宇叛变,就是王经宇翻脸,准备一网打尽,撤,这里肯定暴露了。”

    砰忽听外面枪响,整个集市立刻像乱了营似的搅成一团,sao扰不安,惊惶不定的声浪像潮水似袭来,一个店铺伙计走进里屋说:“支队长,他们把城关包围了。”

    没想到,于二龙成了落网之鱼,而且自动送上门的。“王纬宇,我要逮住你,不枪毙你才有鬼,就拿你的左轮,敲碎你的天灵盖。上一回你挖你老子的坟,这一回看搞些什么名堂”他在心里咒诅着肥油篓子的两个儿子,白眼狼不是东西,大学生也不是好货,无论他俩中的哪一个,都把于二龙搞得够呛。按照当时他气愤的程度,即使王纬宇不曾叛变,办出这种荒唐混账事情,也决不会轻饶的。

    “老板”拿来老百姓的穿戴,让他们抓紧换,裹在赶集的群众里,混着冲出包围圈。

    “不”于二龙拒绝了。

    他马上想起那几百几千赶集的乡亲,在围猎者和逃亡者之间,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子弹是不长眼的,**人怎么能拿人民群众为自己搪灾。所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