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远征 (第3/3页)
赤火国开国史上曾十分重要。当年太祖被强敌追剿,十万大军仅余下不到三成,万里转战,抵达永安获机休养生息。后凭借天时地利,发展壮大,不过十年竟至百万之众,于是东山再起,杀出永安,遂一鼓而平定天下。因此,赤火国立国后,特在永安建塔勒碑为记。
抵达墨河时,正是午后,辰旦率大军渡过墨河,便令在北岸扎营。自己则率一众侍卫亲兵,登临圣塔山。圣塔山本是墨河岸边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高不过数百尺。但因这一带地势平坦,这座小山便显得巍峨雄伟,隐隐似泰山气势。太祖称帝后,便令在此山上修筑了一座九层金顶宝塔,以镇山河,以佑社稷。此山亦得名圣塔山。 从山脚到宝塔修筑了宽阔的汉白玉甬道,辰旦与随从拾级而上。这日天气晴好,阳光普照,抬头仰望那巍巍宝塔,塔尖如利剑,直插入蓝天之上,阳光斜斜地照在塔顶,洒下一片金光,竟似有气象万千。 塔前是一座巨大的青石丰碑,镌刻了太祖与开国诸臣在此披荆斩棘运筹帷幄的煌煌事迹。塔中供奉的亦不是菩萨佛祖,而是太祖雕像。宝塔四周松柏长青,四季繁花,并常年有卫兵驻守。辰旦入内焚香祷告,众人亦跪下磕头。 祝祷毕,忽听得山后喧哗。辰旦一惊,宝塔重地怎会有人擅入众侍卫亲兵拔剑在手,准备迎敌。星子亦本能地贴近辰旦。少时,却见守塔卫兵押了几个人过来,多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些人一见辰旦,激动得涕泪交流,忙忙跪下磕头:“圣上万岁王师万岁” 辰旦并不开口,以目示意,蒙铸便问道:“你们是何人何故擅惊圣驾” 来人忙磕头道:“自从当年太祖一去,终于盼到了圣上回来。圣上王师西征,大扬我赤火国威。草民心情激动,白天等晚上盼,好容易等到了今天。草民们准备了一些劳军之物,迫不及待地想见圣上一眼,抄了条近道过来” 蒙铸见这些人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全然不会武功,便向辰旦做了个眼色,示意安全。辰旦微微一笑,上前亲手扶起为首的老者,磁性的声音温和可亲:“老人家,快起来吧赤火国百万雄师,与百姓是鱼水之亲,正是有了你们,军队才能战无不胜啊” 老者颤巍巍站起,止不住老泪横纵:“草民老了,不能为圣上上阵厮杀,但草民会每日在家祈祷,祝愿大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复又狠狠咬牙道:“那些突厥蛮子,合该受死,最好杀得他们亡国灭种,方能永除祸患” 侍立一旁的星子听到亡国灭种四个字似藏了无穷仇恨,不由机伶伶打个寒战,见那人目眦尽裂,一张老脸都已扭曲,竟显出几分狰狞。不知他与西突厥有什么血海深仇星子忍不住插话问道:“老大爷,突厥人是不是害了你什么亲人” 那人听到星子问话,抬头看了眼,顿时吓得连连倒退几步,差点摔倒。旁边一名大约是他儿子的男子忙扶住他。老者一只手指着星子,抖个不停,似看到了什么怪物:“你,你” 星子知道又是自己的蓝瞳惹了祸,从小到大,因天生一双蓝眸,常被人当作异族当作另类,嘲讽取笑,甚至排挤打击,但看了一眼就被吓成这样子的倒也少见。星子心中腾起不悦,遂沉了脸不说话。辰旦开口解围道:“老人家不要害怕,他是朕的义子,也是朕的侍卫,和西域突厥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皇帝发话,老者方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已是失礼,忙又跪下磕头:“草民唐突,罪该万死”。辰旦让侍卫将他扶起。老者战战兢兢又看了星子一眼,道:“大人恕罪,小人老眼昏花误认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那些突厥人和色目人,长得都跟妖怪一样,看着就让人害怕,行为野蛮无礼,听说不是强盗就是小偷,专门欺负我们中原百姓。对于这种蛮夷,和他们讲理没有用,就是要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万杀一万,杀得他们怕了,才不敢生事。”他虽是一耄耋老者,这几句话却说得咬牙切齿,令人不寒而栗。 辰旦听他说完,颔首微笑,自有帝王之威:“边境不宁,国之大患。朕此次便是要靖边平乱,好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永享太平。”说罢便让人收下老者带来的牛马粮食等劳军之物,赐了一面军旗为表彰,送他们回去。 星子从头到尾没听老者说出到底西域异族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受了无数白眼,心中颇有几分不解,这色目人突厥人到底是什么吃人不眨眼的妖怪,以至让百姓如此惧怕仇恨连这些良善老者都欲杀之而后快,等到辰旦的虎狼之师上了战场,必又会是血流成河。 待下了圣塔山,辰旦回中军大帐查看情报,召集将领议事。今日不该星子当班,星子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一晌,用了晚膳。出征以来,难得有此清闲时光,星子便趁着暮色,信步走出营帐。 夜幕下除了远远传来几声悠长号角,大营内已是一片寂静。冬日夜晚星月无光,朔风正急,一座座营帐隐没于黑暗之中。星子遥遥望见唯有中军御帐仍是灯火通明,却选了条相反的道路,避开巡逻的士兵,渐行渐远,直到走出了营地,来到墨河边。 岸边有一块方圆丈许的大石头,星子一跃而上,遂抱膝危坐,凝望着脚下的墨河水缓缓东去。隆冬时节,河面并不宽阔,深色天幕下黑漆漆一片,真如nongnong的墨汁一般,蜿蜒流淌,铺向远方,终似融入了茫茫天际。星子听那水流之声呜咽悲鸣,怀想起困在荒山的养母和生死不明的箫尺,不由涌起难言的哀伤。星子从怀中摸出一支碧绿的玉箫来,凑在唇边,箫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这支玉箫是多年前箫尺送给他的,星子出发时带在身边作为留念。星子所会的曲子,亦大都是箫尺摩天崖上吹奏过的,此时重奏,倍感凄凉悲戚。一曲既终,星子几欲泪下,箫依旧,人何在普天之下,除了大哥,再无知音 星子正愣愣出神,忽听身后人声:“殿下怎么跑这里来了圣上正四处找你,你竟躲着吹些靡靡之音,仔细他知道了,又要扒了你的皮” 星子回头,对上子扬皮笑rou不笑的嘴脸,不满地哼一声:“扒了我的皮,对大人你又有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兴奋” 子扬嘴角轻扬,笑道:“卑职自然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得当苦力,挥鞭执杖,累得半死。连日赶路已经够呛了,你就省省吧对了,殿下上次亲手做的鞭子,卑职看到圣上挂在大帐之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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