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朝代_第七十章名家~合纵者惠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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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名家~合纵者惠施 (第3/4页)

学反而在战国争霸中显得不合时宜,孟子行仁政就总碰壁,而惠施发起了具有国际和平意义的“会徐州相王”运动,却一举成功。所以,孟子要借“杨墨”来灭惠施。

    然而,非常有趣的是,当时的情形并非像孟子说的那样。事实是,杨朱是个彻底的“为我”主义者,他既不会去著书,也不会去讲学,在当时哪里会有那么大影响?我们翻遍历史也没有找到杨朱有过什么著述或带了多少弟子门人,那么杨朱的影响何来?他和墨子的影响怎能同日而语?可孟子却偏偏要将一个寂寂无名的杨朱与墨子相提并论,这又是为什么?

    从孟子好辩和常常以气势压倒对方的性格来看,他提杨朱纯粹是为了凑成一个人性的对子,有对子就会有排比句般的气势。他老师孔子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从墨翟主张“兼爱”来看,兼爱是无亲疏远近,这是人性善过了头。而杨朱则与墨子完全相反,认为人性就是“为我”,可以说这是人性的“不及”。墨子的“兼爱”“爱”过了,超越了人性所能承受的能力,人性对博爱能承受多少呢?杨朱的“为我”,又是人性的不及,所谓“过犹不及”,说明墨子“兼爱”与杨朱“为我”是一个毛病,所以两人都是思想上的偏执狂。孟子就这样东拉一个杨朱,西扯一个墨子,把他们放在一起,声东击西,批判起来才过瘾。

    孟子说他好辩是不得已,对子式的痛批又来了,他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君无父,是禽兽也。”骂得够狠!

    杨朱原本就没什么名气,西河学派没见他的身影,稷下学宫也没他的踪迹。可孟子偏说,杨朱之言“盈天下”,如洪水滔天,必须灭了它们。不想孟子一骂,杨朱不但没有被灭,反而出名了,孟子给他戴了一顶“为我”的高帽子,本来就是无中生有,是为了立一块人欲的靶子进行射击,孟子万万没没想到,靶子被打成了主义——个人主义,杨朱风头无敌。杨朱没有著述,却有了主义;没有弟子,却成了一派宗师。

    孟子辟杨墨,带有战国风气,有一种杀气和霸气,不像春秋诸子那样温文尔雅讲礼节。墨学在当时确实是显学,不仅与儒学不分上下,关键墨子还非儒,竟然还批判到祖师爷孔子头上了,墨子借用齐景公与晏子的对话,说孔子到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就会动乱。当然这个故事并非墨子本人所写,而是后世门人所为。作为孔门再传中的大儒孟子,当然责无旁贷要出来反击了。孟子本想将墨学拉下来,降到杨朱那样的档次,凸显其睥睨之势,结果墨学没被拉下,反而将杨朱抬举起来,又无端制造了一个儒学的劲敌和对立面。

    孟子的气势虽然很足,但理上难免有亏,说杨朱“为我”是无君,似乎还将就着能说得过去,说墨子“兼爱”是无父,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儒家《礼运·大同》篇就主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样的“泛爱众”与“兼爱”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两样,怎能是墨学“无父”呢?这就是孟子好辩的一个特点,他只管意气风发,不管逻辑。

    杨朱没有非儒,却被孟子拉来陪绑,被斥为禽兽,就因为孟子说他主张“为我”。注意,这个“为我”是孟子说的,强加给杨朱的,是被“孟子化”了的一说。孟子还说,杨朱以天下之利换他一根毫毛他都不换。孟子太聪明,抛出一个这么大的、在当时肯定是政治不正确的伪命题,可能把天下都给震动了一把,因为这个命题很吓人。

    为了强调杨朱“为我”的合理性,有人将杨朱的主张上升到个人主义的立场,但却忽略了个人主义的立场究竟是什么?个人主义的立场,主要是指个人权利形态,个体生命形态还在其次。而我们从“被孟子化”了的杨朱的“为我”主张来看,他的出发点和立足点都是关乎个体生命形态的,比如“贵己”、“全生葆真”,是强调个体生命的重要,与个人权利无关。

    我们再用思辨的眼光来重新审视这个命题,将“天下之利”与“一毛”的关系再作一番考察。“天下之利”是什么?不就是每个个体的“一毛”之利的集合体吗?它们不是对立关系,而是互为依存的关系。为政者如果能从这样的“天下之利”考虑出发,就是德政,就是仁政。

    话头回到孟子,孟子雄辩,往往不是以讲道理胜,而常常是以气势胜,就看他在“天下之利”与“一毛”之间,以近乎无限之落差,蓄足了他巨量的势能,其势一泻千里,而沛然无御,所以他只管说得痛快。

    可有谁知孟子的论敌“杨、墨”,就是惠施?因为惠施把杨朱与墨学给“合同异”了。

    惠施的“合同异”

    惠施与孟子相比,两人都是大名鼎鼎的学者,不过,孟子好辩,而惠施则更是善于哲理性思辨的大思想家,同时,惠施还有审时度势、治国理政的cao作能力,这是孟子所不具备的。

    孟子“辟杨墨”,而惠施则将杨墨两家给“合同异”了。“合同异”的“异”,是不一样的意思,是把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强调两家学说的同一性。

    惠施是宋国人,与孟子生活于同时代,是庄子的好朋友,是那种辩论起来棋逢对手式的好朋友。当年孟子响应宋君偃的号召,来到宋国行仁政时,惠施刚好在魏国做宰相。

    那时,惠施发起了战国史上著名的“会徐州相王”的国际结盟运动,魏惠王邀约齐威王在徐州会盟。齐威王那时候很威武,整个齐国和稷下学宫正逢盛世,不过齐威王此时还应该叫齐侯。魏惠王带着一帮小诸侯国喽啰,在会盟大会上,尊齐侯为“王”,齐威王不好意思独担,也尊魏惠王为王,也就是互相承认对方为王。孟子去行仁政的那个宋国的宋偃君是第三个称王的。这事儿发生在公元前334年,是战国初期,那时诸侯们还羞羞答答遮遮掩掩,不敢称王。因为只有周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王。春秋五霸都称“公”或“侯”,以爵位称呼,哪敢称王?但是,自从这次“会徐州相王”运动以后,诸侯们纷纷称王。

    从那时起,惠施就成了孟子的对手。话从九年前说起,即从“会徐州相王”往前推九年,正是齐、魏两国大战之际,著名的马陵之战,孙膑大败庞涓,魏国一败涂地,魏国太子申被齐威王俘虏。此时,魏惠王只好任用惠施为宰相,因为惠施主张“偃兵”和“去尊”。“偃兵”就是偃旗息鼓,不要打仗了,要和平。“去尊”就是不要想着做诸侯国的头,不要想着当“王”,诸侯们和平共处。魏国遭受重创,又面临秦、齐两国夹击,当然要“偃兵”了。所以,魏惠王对惠施简直言听计从,甚至还曾一度想禅让王位给他。

    盛气凌人的魏惠王怎么一下子这么谦卑起来,还能接受惠施的“去尊”主张呢?因为当年魏国强盛时,曾领十二国诸侯朝见天子,遏制秦国,连尚武的秦国都害怕招架不住魏国。于是商鞅献了一计,尊魏国为王,并劝魏做天下之主,魏惠王就真自称“夏王”了。

    战国争霸,敢称王者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惠施劝魏惠王“去尊”,把自己彻底放下来,要放得“天与地平”。既然魏国已被齐国打败,那就尊齐为王吧。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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