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传人在美国_真正的木匠(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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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木匠(三) (第5/5页)

后急退,他扭身就跑,狗越过土坑纵身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木匠一扭身,手中的锛子闪出一道红光,狠狠地砍在狗头上,鲜血迸溅,正好落在它自己刨挖的土坑里。

    故事讲完了,狗在故事中成了精怪。

    “锛子能辟邪呐。伍尺也辟邪”。师傅最后补充说,算是总结。

    其实,每个民间传说的故事,都有寓意。徒弟跟随了师傅,师傅就要对徒弟负责。这也是一种传授:人身安全,自我保护。木匠外出做活儿,免不了晚归走夜路,随身带把锛子或带根伍尺,既能壮胆,也确能防身。伍尺和锛子在木匠工具中,算是长“兵器”了。斧子虽然也可以带着防身,但其形象似有拦路剪径之嫌。斧子人人可有,锛子和伍尺却是木匠独有的,随身带着,既当用,又不显露本意。

    木匠心中的“富”是什么样子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既没有具体的金钱数字,也没有确切的财产标准,只知道十分辛苦的劳作和每天的收入,与富人相比,“人家每天都在享福”。

    艺人不是愚笨的人群,凭他们的心智和勤劳,为什么“不富”呢?各行业自有苦衷。就木业而言,木匠出售手艺,按工日计酬,当是主要原因。做一天工得一天薪,工钱只够维持稍微体面一点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剩余去购置产业,扩大财富,逐渐发达。手艺好,干活速度快,为雇主省几个工钱,只能赢得雇主的赞誉,提高知名度。名声好,雇主多,活茬儿多,不至于停工歇业,但决不会有额外的收入增加。

    “铁匠哼一哼,顶木匠半个工”。铁匠施业,利润含在每件产品中。多出力,“哼一哼”,多打造一件产品,利润就多一点。而木匠不论怎样多出力,也不能多记工日,多收入。他们只能珍惜每一个工作日,不歇工,顶风冒雨,甚至不顾小灾小病,坚持每天都去干活,用不损失收入的方法,达到多收入的目的。歇工,就意味着损失。然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出日落,即使一天不歇,又能如何!

    只专不副,不可能富起来。长年外出干活,每天早出晚归,既卖体力又费脑力,回到家里只想休息。有时回到家里,也要在心里过滤一遍今天的关键cao作,检查是否有纰漏,并为明天的工作做出预想,不能安心休息。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其他什么,改善一下自己。他们从事了这个职业,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今天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工作,也安排好明天的收入---做工,按日计酬。对行业外的事情,隔行如隔山,不会经营。只能安于本业,苦心支撑自己熟悉的小天地。他们满足于当个“师傅”,没有到“外面”闯一闯,当个老板的欲望。

    再者,这个行当本身,就没有美好的前景,古来如此。木匠干活,人们看到的,不过是技术cao作,看不到蕴含的脑力和心智。虽然有人能解决很大的技术难题,甚至发明创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好字---好木匠,一个好字,就是对他的最高封赏,涵盖了一切,但他不会因这个好字而晋升到什么,待遇优厚多少。技能再高,职称只有一个---木匠。没有升值的先例,包括祖师鲁班。想富,想发达,只有放弃这个职业。

    现在,许多年轻人不愿从事木匠职业,很大原因就是来钱太慢,用有限的时光换取有限的工薪,不能骤富,而且没有前途。

    一个木匠的年轮

    普通人的一生,从儿时到老年,各年龄段各有特点,人到中年,最大的特点,莫过于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新鲜感。一个普通的乡村木匠,已经习惯了他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重复地做着已经做过许多次的木匠活儿。他劳作的目的,好象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培养孩子们长大成人。他年轻时也曾有过激情和冲动,在受到旧当权者的敲诈勒索,捆绑吊打时,愤而怒骂;在同胞的启发和鼓励下,用磨洋工的办法,应付外族入侵者的奴役,一天只刨出一小堆刨花;在烽火岁月里,他分得了土地和房屋,扬眉吐气,并真心地回报给他带来新生活的人们,成为“前方担架队”队员,与战斗员一起行动在前沿,敌人的枪弹打在脚边地里,“噗噗”地冒起土泡儿;在矿山工作中,有所发明创造,提高了生产效率,但却没有得到已经许诺的奖励。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他已进入中年,以前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他不过是人群中的一个分子,一个不重要的分子,一个靠耍手艺谋生的人,他只是一个木匠。当他坐在雇主的饭桌旁,谈笑着呷吮杯中酒时,颇有些志得意满,而当他依靠着木垛,双手垫在脑后,凝望着深邃的天空小歇时,神色中流露出无限的迷茫和惆怅。

    他重复着前辈木匠走过的路,为新离师的年轻人提供帮作的机会,也照样带徒弟,但新的时代,已没了旧时的过场,徒弟不再磕头认师,甚至没有行鞠躬礼,师傅不再满吃徒弟的工钱,只适当扣取些工具费。好在一个木匠不算木匠,他只当是为了施业方便找一个干活时的帮手。帮作的也好,徒弟也罢,都象石板上炒的豆子,熟一个蹦走一个。他时常一个人单干。木匠们都是这样,在不断的离离合合中渡过一生。

    除非父子班,才是铁作。人到中年,儿子们逐个长成。他没有其他奢望,只想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孩子们。cao作时手把手的教,把前辈制作的实物指给他们看,把没有机会实践的技术和无形的知识讲给他们听。待儿子们都相继学成,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铁作,不散的铁作。但他已人过中年,向老年跨进了。

    他不知老。靠了儿子们的年轻力壮,他可以在作中干些体力较轻的活儿,继续在木匠堆里显示自己的技能。他不愿意放弃他熟悉的生活,闲待着。直到实在感到干活吃力时才不情愿地留在家里,不无遗憾地看着儿子们结伴而去。但是,只要心有所想,他仍要到儿子们干活的场地去,为雇主当一个义务员,或把一些突然忆起的技艺继续传授给接班人。

    每当完成了一件作品,木匠总要站在它面前,着意地欣赏它,就象农夫欣赏自己秋天的收获。他为它的成功而喜悦,为世间又多了一件自己的作品而欣慰。这时,象孩子一样的纯真笑容漾在脸上,快乐发自他的心底。这种快乐因没有人能与他分享,于是瞬间之后,又被埋回了心底。木匠的心底埋藏了许多这样的快乐,当他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地在自家院子闲步时,仍遥望着远处的村庄,忆想着那些作品,翻阅出那些欢乐。那是他一生的功绩!

    木匠对自己的一生,没有反省,没有总结,只有回忆。回忆磕头认师,回忆学徒生活,那是他生活的转折;回忆平淡一生中的许多亮点,但回忆最多的,甚至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忆的仍是过去的劳动场景和留在人间的劳动成果。

    木匠们以匠人的心智,灵巧的双手,辛勤的汗水,为人类的生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前传后继,随着人类的延续而延续。直到那一天,这人,连同他心底的欢乐,一起悄然逝去。

    后话

    过去,根本没有象现在这样多的金属和化学建材,房屋建筑和用具的制作,必然以木材为主要原料。人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木料,雇请木匠来家里打做各种必需物。

    科学技术和工业的高度发展,使木材不再是打做器物的主要材料。物美价廉的木制成品销售,也使人们犯不上费心、费事自备木料,雇请木匠。终于,大批的木匠失去了上门服务服务的业务和机会,自动结束了卖艺生涯。只有极少数人还在艰难地维持着传统的劳作方式,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人又会是怎样的前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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