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道_沉重的号子 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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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号子 新 (第1/2页)

    初秋时节的长江,听起来远比其他时节安静了许多,除了舰艏破开波浪时的水花声外,也就剩下呜咽呼啸的风声了。

    至于船下的江面,这时已经从雨季的惊涛骇浪,变成了平滑静缓的琉璃镜面;只有层层叠涌的水纹涟漪还在显示着江水的流淌。若不是船艏撞击出的朵朵水花,在这昏暗的世界里,人都很难察觉脚下的游轮是否真的还在行进。

    世界实在太过安静了!

    现在是破晓前的时光,天地间还是一片黑暗,除了驾驶舱那一点昏暗的灯火,还露出了一丝人烟外,再也没有能够证明这是人世的证据了。

    沿江两岸对峙高耸的峭壁,嶙峋峥嵘,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影影绰绰难辨虚实,时而像狰狞猛兽,时而又似口口相传的鬼魅般扭曲。

    从两岸崖上不时传来的阵阵猿啼,悲鸣悠转,带着凄凉哀愁的怨意,就仿佛是厉鬼的哀嚎一般久久不息,不禁使人不寒而栗。

    重岩叠嶂的悬崖上,怪柏横生,奇松成林。每当山风过时整个崖壁便枝杈摇曳,一时宛若群魔乱舞,不禁使得眼前这幽邃深广的险绝峡湾,看起来恍如洪荒巨兽的血盆大口一般惊吓与恐怖。而孤独航行在江面上的游轮,就如掉进黑暗深渊的孩童一样,满是无助与弱小。

    “嘎吱”

    船舱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略显消瘦但却挺拔如松的身影从黑暗中露出了轮廓。黑暗中,勉强能够看到人影朝两侧张望了下,借着那几缕微弱昏暗的光线,辨别了方向,随即用力合上了身后的舱门,走向了船头。

    这时节的江风虽还说不上狂暴,却也带着三五分初秋时节特有的凉意。迎面袭来时将他身上剪裁得体的衣服吹来紧贴着身体,微微露出了衣襟下的躯干;有些纤瘦,但却十分的匀称,与这片土地上常见的那种枯瘦所不同,那是一种健硕的劲瘦,能够让人直接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

    即便是如此势劲的凉风吹动,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身影,站姿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和笔直,就像是由岩石凿出的雕像一样,散发着一种独具特色的硬朗与沉稳。

    守在驾驶舱的值班人员,看到了立在船头上的人影,不过夜色很厚,而且驾驶舱里昏暗的橘黄灯光也极大地影响了他的视线,根本分辨不清那人究竟是谁,只能模糊地看出是个男人的身影。见状,他也不理会了,只是随意嘟囔着骂了两句;外面的风太大了,他可没有兴趣离开这温暖的小室去外面仔细瞧瞧,随即打了个疲惫的哈欠,半眯着眼继续无聊的值夜。

    林桓旭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长江巫峡,感受着夜幕下的可怖气氛。这黑暗幽邃的恐怖世界,并没给他任何恐惧,看着眼前即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反而让他胸膛平添一种激荡情绪;那是融入了血液灵魂的精神,纵使历经岁月涤荡,也不曾减弱分毫,更在长久的别离中积淀起了难以言喻的眷恋。

    这就是故土的味道啊。

    深深地吸了口略带几丝腥味的潮湿空气,林桓旭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激荡,收起心思准备开始每日的晨练。然而就在这时,游轮绕过了水湾,到了一处鬼见愁的险滩,夜色的帷幕也拉起了一个小角,凭借远超常人的视野捕捉能力,他看到了江对岸的情形:几艘满载货物的木质货船,在平缓的江水中蹒跚挪移,就像行将就木的老头一样蹒跚。

    而在更远些的岸上,一小群密密麻麻的灰暗身影在躬身吃力前行。借着稀微的晨曦,可以看见一根根纤细的绳索从这些挪动着的身影上,连接到了另一头的货船上。不用思考,林桓旭也知道这些人是谁;那都是靠江吃饭的苦命人——纤夫。

    这时船舶靠得更近了些,悠扬低沉的号子终于破开了大风的阻隔,远远地传了过来。

    “嗨,嗨哟哟”

    “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虽然长江乃东方第一长的大江,素有黄金水道的美誉,但那不过是对长江中下游流域的美称而已。在上游水域,那可是山峦夹持,水流湍急,十滩九险的鬼见愁。雨季时,这里是一片惊涛骇浪的险景,浊浪滔天,激流似箭;从高原上倾泻而下的泥水,带着一往无前的峥厉气势冲开沿途一切障碍,汹涌的江水甚至能将斗大的岩石整个地粉碎。

    而且长江上游地处冰川峡谷地区,本就汹涌湍急的江水,又受这曲折夹道的山势束缚,峡谷效应下,疾驰的江水更是带起了嘶裂空气般的呼啸声,真可谓是水借风势,风助水威,更添了几分势头势如猛虎一般不可挡。

    如此峥嵘凌厉的水况,若非高到令人不要命的价钱,那些靠江吃饭的撑船人,绝不会放下乌篷船的撑杆。所以一到雨季时分,那些入蜀购货的商人,便只能从旱路进川。

    而到了旱季,这段水域又完全换了个天,汹涌咆哮的江水变成了没膝的涓涓细流,犹如那闺阁待嫁的女子一样,端的是温柔无比。

    浅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黑呦呦的礁石,那些棱角分明,锐利如锋的礁石不仅能把奔涌而来的江水划出一蓬蓬白生生的水花,同样也能把铁皮船的外壳轻易地撕裂出口子,更别提木质外壳的乌篷船了。

    所以到了旱季时分,这里又成了搁浅的地段。

    雨季还好,那时节山里的各种山货都还没下来,那些入川的商人只需要揣着大把的银子走旱路就行了,但是到这旱季可就不行了。经过一个夏季的准备,那商人手中的银子都已经换成各种贵重的货物,无论是桶装的桐油还是箱运的蜀锦,无不是大宗之极,除了走水路外根本运不出去,所以哪怕知道河道此时是水浅礁险,这些商人也得冒险闯一闯。

    千年时光下来,也养出了这一路靠江吃饭的苦命人,其中就有那专职拉船的纤夫。

    林旭视线中那蹒跚挪动着的身影,正是靠江吃饭的纤夫们,由于拉纤的缘故,这些卖苦力的苦命人,无不光着身子,天长日久下,一个个的身子都阳光被晒得黝黑发暗,又兼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的摧残,竟然看不出常人有的肤色,若不是他们移动着的身影,在这略显昏暗的晨曦下,都分辨不出这是人的身影了。

    纤夫们拉着的木质货船装满了川东地区的桐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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