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道_沉重的号子 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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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号子 新 (第2/2页)

高高垒起的油桶,不禁让人担心这小小的木船会不会因此翻到了江底。

    “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浓重川音吼出的号子,不禁使林旭微微一颤,周身血液也随之加快了几分,几乎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但他终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眼中的坚毅之色也褪去了一些,多了几分哀怜。

    三年异国他乡的生活,磨掉了林旭身上不少年轻人特有的躁动,虽然心中依然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但终究只化作了一声低沉轻微叹息。

    如今的他很清楚,眼前这幕景象绝不仅仅是长江的特色而已,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每一条江河,每一段险滩,眼前的景象都在反反复复,日复一日地上演着。

    也许三年前,他还会幼稚的想着把这江河上航行的每一艘船舶都换作机动船来解脱这些苦命的纤夫。可这些年在异域的学习,却让他明白了不少事,这一切其实不过是表相而已,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就像他脚下的这艘客轮一样!

    林旭乘坐的这艘叫做“飞鱼号”的机动船,悬挂的不是这片土地应有的龙旗,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不列颠的米字旗,据说船舶登记人也是一位叫做乔治.布朗特的不列颠人。不过林旭听几位经常乘坐这艘游轮的商人讲,这船的真正东家其实是国人,只不过为了躲避沿江大大小小的官吏水贼,所以请了这么个外国人做这名义上的持股人,每年干抽红利不用做事。

    因为挂着外国人的旗帜,可以免去沿途关卡各种苛捐杂税,一看到洋人的船旗,关卡上的小吏先就萎了,哪还有胆量敢设卡盘查抽税。同时也绝了那些沿江吃船水贼的心思;虽说真正的东家不是洋人,但船舶的注册地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不列颠,而且挂的船旗也是大不列颠的米字旗,每年又交了那么多的红利,所以驻扎在长江下游的定丰港的几艘大不列颠巡逻艇还是会为之挪动下。

    若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水贼碰了这船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两艘炮艇就会沿江而上好好教训这些被猪油蒙心的大胆水贼一番。

    尽管只是几只不足百顿排水量的小型内河炮艇,而且还是服役年龄已经能够赶得上他们新国王爱德华年龄的老式蒸汽艇,甚至就连武备也只有区区两门小口径的老式线膛炮,可以说是连清庭那残破不堪的巡江舰队都不如;可不管怎么破烂,炮艇终究还是炮艇,用来收拾连火器都不齐备的水贼却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据这些商人所言,大不列颠的领事馆居然会为了一艘挂靠的船舶而向当地的县衙施压。看起来比本国的政府还靠谱点,如此也就不奇怪这艘船舶的运营人为什么会不惜高价挂靠在大不列颠洋人的旗下了。

    算算的话,也的确划算,不说省去了沿途大笔的各种关卡费用和苛捐杂税,单单是没有水贼抢劫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值了,毕竟苛捐杂税只不过是花钱免灾而已,至多不过是心痛而已,而碰上水贼的话,那就有可能会连命都没有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林旭也就不难理解船票为何高了寻常船舶一倍价钱还一票难求了,原来这船还附带有人生安全保证!

    对于这些进货的商贾而言,钱虽然很重要但依然还是其次的,毕竟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哪怕有再多的钱财也都变得毫无意义了,他们商贾可以为了钱搏命,却并不意味他们可以为了钱而去送命,特别是在保命的花费上,唯恐不多加几道保险。

    不过这话却让人听起来感到无比的荒唐和讽刺;堂堂的大清国人,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做生意,居然得靠外国人来保障其安全,不知其主权何在?

    不过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事却是最真实的事实,而且就发生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的每一个地方。和那些拉船的纤夫一样,都是列强欺凌下腐朽没落的满夷王朝活生生的现状。

    三年的海外学习让林旭意识到,要想解决眼前的现状,首先得变革。而要变革的话,就必须得驱逐鞑子,异族掌控下的政权,万万没有汉人的天;对于不足国民总数百分之一的少数民族而言,卖净了国家主权应该不算什么,哪怕是做洋人的狗恐怕也并非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难事,只要能够换来他们子继续掌权就成。

    不仅林旭已经意识到,其实这些依然高高在上的鞑子其实都很清楚,域外的洋人要的其实只不过是钱而已,是利益。而人数众多的汉人却不同,他们要的是命,要的却是他们的命。所以明知此际的形势已是大厦将倾,却也做不了什么;此时王朝颓势尽显,纵有千万不甘也是无力回天。若是早日民固国富时还可以效仿凤凰涅槃,以一场鼎新栾婷的改革浴火重生,就如近前的东洋小国一般。

    只可惜接连的变革失败和连续的割地赔款下,不仅民心尽失,而且国疲财尽,就连素来倚仗的忠心节孝也是荡然不存了。在朝堂之上,政令形同虚设,再无竭忠尽节的官员可以依靠。特别是随着剿匪而逐渐把持了地方军政大权的汉官此时已成割据之势,对于中央的政令几可置若罔闻。而在江湖之野,数十年的战乱与西洋入侵,早已是地力尽废,民穷财尽。市肆之间流乞窜行,巷陌之道邪说盛行,各省府之间更是匪患猖獗,起义不断。

    如果此时真效仿凤凰涅槃,恐怕就不是什么浴火重生,而是直接化为飞灰了。于满夷统治者而言,此际形势,动无疑于是取死之道,不动则是毫无疑问的是等死,取舍之间实是至难至艰,除了苟延残喘也无他法可为。所以清廷也只能委屈于洋人,哪怕为此而出卖国本,也是在所不惜。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就算是根稻草也不会放过的,只要能够继续稳坐龙椅,哪怕是做低眉顺眼的狗又有何妨?

    不过,如此一来,却如抱薪救火,反而加剧同其他民族间的仇恨,毕竟这片古老的土地,既不是一家一姓的国,也不会是哪一族的天下。无论是谁,只要卖了这全部人的“家”,那就该死!

    机动船的速度的确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几艘木质货船远远地扔在了后面,那厚重的拉纤号子也随之成了远方的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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