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乾清宫(8) (第3/3页)
孤儿寡母于股掌。 他一生中先后两次都把《遗诏》玩出了整个大明朝最有智商水准的花样。有胆色有心计,治国理政能力远超同侪,同辈后世不能望其项背。始终站在胜利者一方,并成为中心人物关健人物,一直吃着最大份额政治牛排。
他在皇家、内廷各巨头那里左右逢源,成为他们所依赖重用的人。在朝臣中始终能团结到大多数,反对者十几年都不能对他造成有效伤害。在勋贵中他也都有面子情而没有死敌。与武将中同时期两支最厉害的武力掌控者关系深厚,这尤其让各方忌惮,也让皇家不敢轻易动他。 但即便如此,秉政时间长达十年的张居正,终究没有对朱明江山造成危害。倒是原时空朱翊钧在他死后的反攻倒算,却让许多后世观察者很有自毁长城的感叹。 张居正最终没有成为大明权jianian逆臣,说到底,这是由大明皇权制度的内部制衡机制和某些关健性的时间因素决定的。 张居正再怎么天才,再如何能力超卓,他掌控权力,打造以他为首的稳固的新权力架构体系,网罗到真正有能力的党羽力量并使其彻底臣服,这些都需要时间。这些都需要他长期在权力经常性运用的政治过程中,才能逐渐实现。 干掉高拱、除旧布新稳住朝堂,原时空他大概花了一年。提拔新秀亲信替代旧臣,又历时两三年。局势稳定后,干出实绩、刷政绩积累出名声威望,还得两三年。即便把这几项综合在一起,没有四五年时间,任他是谁也根本做不到。 原时空张居正用了四五年时间完成了这几项,已是极限。 而等他初步完成了上述目标时,原时空小天子朱翊钧便大婚正式成人了。虽然此后五年,正式长大成人的天子朱翊钧依旧没能“俺说了算”,但他正式长大成人,在客观上无疑会影响朝臣们对未来政局发展的政治投资倾向。 而更要命的,原时空张居正的父亲却在此时去世了。他面临丁忧去职的制度性安排,取舍两难。 他主导玩了一曲“夺情”大戏,表面上虽然保持住了基本盘面。但在与皇家年轻新天子的关系上,却彻底完成了从几年来皇家依赖有求于他,向他有求于依赖于皇家天子的转化。他由辅导幼年天子的师相之臣大功之臣,变为恃恩恋权的芒刺在背、心腹之患。 此后,少年天子正式掌政呼声一年年高涨,越来越成为朝堂众望所归;他恋栈不去的权jianian形象,也一年年地在朝堂新秀心中加固。他堵塞了新贵们的前途,成为众恶所归。而他的身体又每下愈况,于是终究撒手而去。 历史不能假设,但身为穿越者,朱翊钧当然要时常假设一下历史。 如果不是原时空万历五年张居正父亲突然去世,张居正因为受了皇家顺应他的意思特旨要他“夺情”守制的恩典,他与皇家攻守形势从此颠倒。他的政治声望权威将不会因此大打折扣,而是持续上涨。 那样的话,张居正在他长达十年秉政时间的中间时段里,只要借着少年天子朱翊钧的某些错误失误,利用声威、运用权谋幕后主导来一次废立,便可以完成向曹cao、王莽式篡夺权臣的转化。 如果他寿命再长一点,再修理掉几个宗藩、军政要员,进一步抓紧对戚继光、李成梁这两大武力的掌控,他再玩出一把禅位大戏甚至也有可以cao作的概率。 当然,原时间空这样的朝局走向可能性,与张居正原本立场是忠是jianian并无关系,纯粹是从外在条件的角度来解析。 不是他张居正主观上会不会,而是他客观上能不能。 对如今的朱翊钧而言,他也不在乎判定张居正按这时代的道德伦理究竟是忠是jianian。 穿到朱翊钧身上,马上就将要登基身为帝王。他自然关注张居正会不会危害他的安全、地位、权柄。 但朱翊钧更在乎的,是张居正能不能危害自己,是有没有外在条件可以让张居正发挥这种能力壮大这种能力。 站在朱翊钧的立场,用监国太子的身份从上往下俯瞰,与张居正忠jianian莫辨、有条件有能力造成危害相比,高拱同样是忠jianian难辨、也有条件有能力造成危险伤害。 当然,高拱的危险等级要低一个档次、小一个等级。这是高拱的地位、性格、政治举动风格(出牌牌路、出手套路)、在权力体系中的特定情势等因素共同决定的。 张居正之所以给朱翊钧更危险的感觉,一是他能力超出同侪,二是原时空他长达十年的首辅任期内,始终没有真正有力的制衡人选。 原时空高拱任辅臣总共六年多,担任首辅时间总共不过一年时间还不到。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张居正那种内阁独大。原时空张居正的这种特殊地位,大明历史上除了严嵩等极少数人,连徐阶也没有享受过。 原时空朱载垕在历史上是一个标准的弱主,这主要是由当时大明朝的内阁辅臣状况决定的。朱载垕在隆庆初年碰上的是徐阶这样的超强首辅,即位之初的他地位不固经验浅薄,当然没办法与之抗衡。 然后呢?是高拱张居正两大妖孽联手,一个他都对付起来吃力,还两个?1 1远大于2!对朱载垕这种比较二的渣货来说,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为好。 和朱载垕相比,对如今、对大婚成人之前的朱翊钧来说,高拱张居正两人矛盾已经半公开化、逐渐显化。他们两人旗鼓相当、且很难回到几年前那种联手战斗联盟状态。可以说,朱翊钧碰上的更多的会是1一1,而非1十1。 朱翊钧又引入了南书房这个变量,造成了不同于原时空李太后、冯保、张居正稳定三角的新三角。 高拱如今既没有拿到原时空朱载垕钦封的再世诸葛、也肯定得不到顾命托孤首要大臣的名位,这让他失去了原时空最大的依仗。原时空他之所以表现出各种嚣张跋扈,根源正在于他拥有这特殊的先皇特赐的名分地位。 领托孤重任的首席顾命大臣,既可以是后来满清康麻子幼年时期的索尼那样的表面谦退老狐狸,也可以是鳌拜那种过于张狂的莽夫。后面这种货,对皇权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干掉他,则皇家能收获政治声威、政治经济资源,杀掉带来的政治价值更大、最大。 原时空的高拱,介于索尼、鳌拜两者之间更类似后者。对皇家孤儿寡母、冯保、张居正而言,当然做掉他才是各方都获利最大的政治选项。这已与高拱实际上是忠是jianian是能是庸关系不大。 当然,对如今的朱翊钧来说,如果将来做掉高拱已成为必要的政治选择,他绝不会让其它人去主导、暗中运作,而会亲自cao办,获取到其中最大份的政治牛排。而不能象原时空的朱翊钧那样,只能看别人吃rou喝汤,他玩玩“哇哦!好大一块牛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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