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槐树下走出来的人_第一二二章子多情怀念老父妻恋旧誓不改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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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二章子多情怀念老父妻恋旧誓不改嫁 (第2/2页)

我不知“后井”是个什么样子,它怎么会有水呢?我嚷嚷着要跟mama去驮水,我已经有五、六岁了,不太远的道儿已经能走,mama拗不过我,上后井驮水带上了我。

    出了家门往北拐,上了一个大坡儿,到了山根。顺着山根往东有条小路,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过,从这条小路往南看,两个村子的房子一间一间的挨着,看得清清楚楚,顺着这条小路儿往东走,往东走是下坡儿,七高八低,一水儿的石头道,路顺着山坡拐了几拐就远远看见“后井”了。

    后井有两个井,一个叫“上井”,一个叫“下井”,两个井的井口落差有一丈多高,两个井的井口儿都在高台上,高台是大青石头和大红石头砌起来的,砌在井里边的石头覆盖着绿苔,裸露在地面的石头被踩得锃光瓦亮,夏天的时候,石头上啦啦上了水,脚踩上去出出溜溜,到了冬天,石头上都冻满了冰,井台上就更不好走了。

    我跟母亲去驮水是在十冬腊月里,因为井台儿都冻满了冰,驮水的老毛驴是拉不到井口上来的,我妈把老毛驴放在了离井口两丈多远冰少的地方,让我拉着缰绳看着老毛驴,我妈拿上了水斗子(柳条儿编的桶子)到井台儿去打水,从井口到老毛驴站着的地方有四十多度的坡子,我妈从井里提上三四十斤的的水,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把水斗子从井台那四十多度的坡子上挪下来,一斗子水匀着倒在驴身上驮着的两个驮桶里。

    我不知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从那里边就能打出水来,我趁着mama聚精会神往下挪水斗子的时候,偷偷的溜上了井台儿,我趴在井台上,探头往井里一看,井下有个小亮儿,亮儿里有个小脑袋儿,小脑袋随着井里的亮儿忽闪忽闪晃动着,那个小脑袋很像我。

    我妈把水斗子挪到了毛驴边,一看没了我,把她给吓坏了,拼命的叫着我,她最怕我我跑到井台儿上去,扭头向井台儿看,看我趴在井台儿上又惊又害怕叫道:“下来!下来!慢着点,别害怕,加小心!”

    我这次好奇的举动,把mama可给吓坏了,吓得她好几天心都平静不下来,嘣嘣的跳个没完没了。

    从那以后,不管我再怎么央告她,说什么她也不带我去后井了。

    上后井驮水是是出家门往北去,不知怎的,有时mama也会去长水峪驮水,上长水峪驮水,是出家门往西再往西北走,上后井驮水不过村子,上长水峪驮水是要过长水峪村的,长水峪村,紧挨山边,有的房子,甚至就盖在半山坡上。长水峪的人家是傍长水峪这条山沟的两边而居。长水峪的井,在长水峪的山沟里,到井上驮水要穿村而过,先上一段缓坡,接而,傍山沟雨水冲刷而行成的干河沟西岸,上一个像罗锅儿一样的大坡子,大坡子上边住有很多人家,那里边有奶奶的娘家人,刚刚解放,父亲也刚刚去世,那些人家对父亲还有些须感情,那些人家的人站在自家门口,对从坡子下边走上来哄着毛驴子的娘俩会有许多热情话:“驮水来啦?到家歇会儿吧?喝碗水再走吧?”当然那都是客气话,哄着牲口不可能到人家去喝水,再说驮水的人,也没有到人家喝水的资格和喝水的必要。

    上了这个罗锅的大坡子,就是一段平缓的道,接着,就要钻山沟了,山沟钻了有二三百米,就到水井了,这个水井,不像北桃花那个水井,在大高台上,而是傍西山坡平了一块不大的地,井就在这块不大的地上,环顾四周,只有东边的甘河沟比这井低一点,其他的地方都比这里高,因这里低,怕下雨时雨水和泥沙侵袭水井,人们在井的北面和西面磊了墙,所以乍从南面的低处来到这里,似乎这个井就在一个坑里。

    我们吃的水不但要用老驴去驮,我们吃的粮食也要老驴拉着碾子去磨,老驴白天干活,夜里要吃草,我们晚上吃饭的时候要给它添两回草,临睡觉的时候要再给它添一遍草,这些活儿,我爸爸在的时候都是我爸爸去做,我爸爸死了,理所当然的就落在了我mama的头上。

    我们家的驴圈在二门外,二门外靠西边有个小跨院,跨院的中间放着碾子,北边是驴圈,南边是猪圈,而盛草草棚在东边的场院里,我们家应该是里外三重院子,去草棚必须出了二门再出三门往东拐才能去草棚。

    在我爸爸刚死的时候,大妈,二妈,还有婶子,都住娘家去了,这里外三重院子就剩下了我们娘儿四个,我mama夜里去给老驴添草,因为把哪个孩子放在屋子里哪个都不敢呆,我妈只好一手抱着我,一手夹着筛子,我的哥哥和jiejie左边一个揪着我妈的左衣襟,右边一个揪着我妈的右衣襟,我妈黑灯瞎火在前边嗑嗑绊绊的走,jiejie和哥哥揪着mama的衣襟跌跌撞撞在后边跟着。

    我的那个在南口工厂上班的叔伯二舅看到我mama生活过得如此艰辛,又要给他meimei提亲,让我的二舅妈知道又骂了他一顿:“你也不怕缺德,人家三妹子过得热火盆儿似的,你干嘛老想给人家泼凉水?‘打破头楔儿’哪?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舅舅希望他meimei得到实实在在的东西,可舅妈想让母亲获得那虚无飘渺的荣誉。

    共产党早就主张男女平等,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早就主张一夫一妻制了。一九五零年五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了一夫一妻制,又规定了不许纳妾。可在我爸爸死之前,贫农团并没有到我们家分我那几个mama,也并没有强迫我其中两个mama离工开我爸爸。在我爸爸死之后更没有到我们家分那几个mama,哪时(1950年),可能因为我父亲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一夫多妻和纳妾的问题了,我大妈活到一九六O年,我二妈活到了一九八二年,我mama活到至今。可在全国别的地方,也确实听说过,一夫多妻的,到最后,必须只能保留一个妻子,其他的妻子必须和他原来的丈夫脱离关系。

    虽然贫农团没有强迫我的两个母亲离开我父亲,但在我父亲死之后,听人说,贫农团长“老柱颠儿”曾几度动员我的几个母亲嫁人。他粗脖大嗓门嚷道:“你们几个(还有我婶子四个寡妇)老娘们!男人也没了?还守着什么呀?嫁了人,有个男人帮你们干活,怎着也比你们几个老娘们过日子强!”贫农团长“老柱颠儿”可能想当红娘,那时村里有好几个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哪!可我的几个mama们就是那么死心眼!一个也没嫁人。

    这是为何?性情,所至啊!

    我的那个三堂叔伯哥哥,无子,只有两个闺女都已出嫁,一个人在家寂寞,常常找我母亲闲聊,他虽然只比我母亲小三岁,但每次到我家都要规规矩矩的叫我母亲一声婶子,我母亲心疼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拿出来给他吃,衣服坏了给他缝衣服,袜子坏了,给他补袜子,他很感激我母亲,每每给他干完了活儿,他无以报答,总要说这么一句话:“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伺候我,我心里真怪不落忍的!”

    他拿着衣服和袜子走了,有时我母亲会对我说:“要不是那年三十晚上他跟你爸爸说那句话,你爸爸不至于死啊!你爸爸干了一天活儿,水口没打牙,刚端起了饭碗到嘴边儿,他却騰出了那么一句话:“让你爸爸种了病,要不介,你爸爸怎么也能再帮助咱们几年啊?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本也是好意,想给他叔叔通个风,报个信儿。”

    由于他本人的冒失,非但没帮得了他叔叔什么忙,却要了他叔叔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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