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 (第2/2页)
锋一转,言道:“我们革命者不是讲革命的人道主义吗?您说是吧?” “少跟我讲革命的大道理,我比你懂的多的多!我不是不让他跟你走!你要是非让他跟你走,你给我签个字画个押,他跑喽,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人事科长看红卫兵头儿不吃这样套,转身给红卫兵头儿递了一颗烟卷,言道:“您消消气,咱们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说得好听,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两者融合得了吗?” “您说得千真万确!我一百个赞成!您监管着他们是为了革命,我们把他带走也是为了革命,天下革命者是一家,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我说个办法,厂长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造反派交给您的革命工作您也能做好了,您看怎么样?” 人事科长说完话,又递给了红卫兵头头儿一颗烟卷儿。红卫兵头儿哪颗烟卷还没抽完,抬手把这颗烟卷儿接了过来,扬手夹在耳朵上,言道:“你说吧。” “那我就啦,您派两个人押解着资本家和我们一起走,到了医院,他看完了儿子,您再把他押回来,这样您总该放心了吧?” 人事科长费尽了嘴皮子,总算说服了红卫兵头头儿。 街道红卫兵带领人事科长,到了资本家两口子改造的地方,和这里红卫兵的头儿说明情况,这里的红卫兵只允许带走一个人。
如此,两个红卫兵押解着这个资本家,倒了几次汽车,就到了另一个县城的县医院。 资本家知道这是他儿子工作的县城,以为他儿子有病了,要他来看儿子,没想到左拐右拐,没把他带入病房,而把他带入了太平间。 资本家毛骨悚然,越走越害怕,但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他年轻力壮的儿子竟会死了。 人事科长拉开了蒙着大学生身上的白布单子,大学生血里呼啦的头颅立刻映现在资本家面前。 资本家大叫一声:“哎呀!”往后一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那两个押解他的红卫兵,看到资本家倒在了地上,踹了他两脚,吼道:“装什么洋蒜哪!装死啊!快起来!不起来!把你和你儿子一块儿送到火葬场去!” 红卫兵踹了几脚资本家,资本家纹丝不动,工厂的人事科长怕再闹出一条人命,言道:“同志,别踹他了,他昏死过去了!咱们还是找医院的大夫救一救他吧!” 人事科长说完,赶紧去找大夫,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做人工呼吸的做人工呼吸,结果是,资本家“唉吆”一声醒了过来。 资本家醒了过来,人事科长言道:“看到了吧,你儿子死啦。”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汽车撞死的。” “哪撞人的司机哪?” “是公共汽车把你儿子撞死的,人家司机没责任,都是你儿子的责任。” 人事科长把交通队的认证书拿了出来,言道:“这是交通队对这起事件的认定,你想看吗?” 人事科长,拿着交通队的认定书,在资本家面前晃了一晃,然后说道:“责任是你儿子的,你就别想别的啦!现在你应该想的是你儿子怎么处理?是你拉回去?还是我们就地掩埋哪?你拿个意见吧?” 资本家脑子里百转千回,自己活生生的儿子眨眼变成了一具死尸,欲哭无泪,欲叫无门,言道:“我儿子来时是好好的,难道就这样完啦?厂子也没个说法?”科长说:“要什么说法?” “厂子一点儿补偿也没有?” “这个吗?我得回去跟厂长汇报。” 人事科长回到厂子,和厂长说了资本家的要求。 厂长此时,早已受到造反派的监督了,造反派已经给厂长贴了许多大字报,说他搞资本主义,说他阶级界限不清。厂长自身难保,这死了的大学生的父亲,又是个资本家,这大学生被汽车撞死又是全责,他哪里敢说再给他补偿?厂长对科长摆了摆手言道:“你跟他说去,没有补偿,什么也没有!”科长问道:“这死人怎么办哪?” “你去问家属,他愿意拉回去自己出车拉回去,自己不愿意拉回去,我们找个地方给他掩埋喽,这也算我们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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