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少年入世遇二帝 主骑募兵得勇卒 (第3/3页)
,梦周公去了。崔弈猛然醒悟,又是一番告罪,遂引三人各自安歇不提。
一夜无事。次日,河南中部掾闵贡带着十余名骑兵寻到此地。刘辨知道此人是大大的忠臣,很是高兴。而后,在闵贡、崔弈及其从属的护卫下,少年天子总算能稍微体面些的骑马而行了。 这一行人中,唯一不开心的便是万炜了。他本是个心慕侠武、不耐烦规矩的,现下却有闵贡、崔弈两位在,逼得他只能恭恭敬敬保持上下尊卑,十分气闷。更可恶的,刘协明明瞧见他被崔弈念叨得愁云惨淡,还故意冲他扮了个鬼脸,丝毫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思。 然而,归途却并不顺利。虽则先遇上司徒杨彪、太仆王允、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等人迎驾,却在不久后又遇上了西凉刺史董卓。董卓仗自己兵多,软硬皆施将刘辩、刘协纳入自己控制,以“护驾”为名送后者入京。 “唉——” 叹了口气,万炜收回思绪,脸上表情复杂。董卓素有勇名,果不其然!当时若非董卓更关心少帝之事,他能否逃脱还是个未知之数呢!所幸当时已近黄昏,令得董卓只留意到万炜那大异中原的短发紧衣,未曾留意其容貌,这才让日后的相见有惊而无险。 “唉——为何我们要努力增强董卓的实力、却掉过头去攻打反董的势力呢?” 万炜这话,一半是自言自语,一半也是说给身旁之人听的。这人姓高名顺,与吕布一般是北疆边地人氏。原无字,一日军中宴饮,吕布心血来潮给他取字“伏义”,于是也就这么用下来了。对万炜抱怨,高顺只挑了挑眉梢,没搭话。万炜本也不指望得到响应,停了停,忍不住又说: “唉,我说,伏义,为何他们专挑小孩子?” 小孩子?高顺扭头瞅瞅被选中的人,心说他们好似比二爷你还要年长几岁吧?口里却自管答道: “少年易于管教,也少恶习。” 募兵本就无甚看头,高顺见万炜渐感无趣,遂说道: “天近晌午,木翁那处……” 万炜一怔,陡然想起一事,大叫着一声“糟糕”,翻身跃上坐骑,掉头朝长安方向打马狂奔。他那一干亲兵见状不明所以,唯有匆匆上马追自个儿主子去了。高顺心知万炜定是将木翁留的功课忘得一乾二净,不觉莞尔。可他笑容还没显于表面,耳听见募兵处喧哗声起,立时又沉下脸色,迈步过去。 围观百姓见高顺及其身后军卒衣甲鲜明,知道厉害,纷纷让向两旁。那看热闹入迷没觉察的,陷阵兵士也不客气,出手像提小鸡似的将他们丢一边凉快去。 此时混乱已近尾声:两名军卒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死死压在地上,试图将其捆绑起来。几步外还有一健壮大汉已被擒住,兀自挣扎不休,口中发出愤然的声音,却无其它言语。众兵看上去颇为狼狈,想来在这两人手里很吃了些苦头。 不待高顺出声询问,负责此处的什长已快步来到他跟前,抱拳行礼,禀告道: “主骑,壮汉是个哑子。我说不收残疾,他兄弟恼了,和我吵,便打了起来。” 什长说话腔调古怪,词不连句,围观人群中因而传出窃笑。高顺抬眼一扫,目光过处立时鸦雀无声。片刻,高顺走到那青年跟前,问道: “为何与我手下士卒争斗?” “他胡说八道!”青年听那什长称高顺为“主骑”,心头一惊,满腔怒火消弭于无形。虽已停止挣扎,但语调依旧很是不平:“我哥只是不能言语而已,又不胳膊少腿,论力气比那些小东西强多了,凭什么不能当兵?” 小东西?高顺听着心里不由一乐:得,又一个把那些少年当小娃儿的。不过,以他的年龄而言,这话倒也不算过分。但募兵的标准是高顺亲自定下,每一条自然有它的道理。 “他不能言语,便只能当一辈子的‘兵’。” 青年神情一黯,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小了许多: “这个自然。除了空有些力气,我俩也不会别的营生。这年头不能当兵就只能当贼,虽然两者都差不多。” 最后数字几近自语,饶是高顺立于他身前也未能听到。高顺见他服软,便转头对那什长说道: “他俩编入你什里,兄弟永为士卒。” 什长叉手应诺。那壮汉一听这话,对着自己弟弟咿咿呀呀地叫唤,那做弟弟的却装作未听见,只低头谢恩。高顺看在眼里,暗自记下不提。 旬月,陷阵营募兵两千。之后每日里不是苦习刀法便是cao练军阵,把这些个新兵折腾得叫苦连天,以至于次次晨跑回营都会发现少了人数。但陷阵主骑对此似毫不在意,甚至那些队正、军司马也睁只眼闭只眼,只管折磨剩余新丁。不出三月,新募者仅余七百不足,少了二分之一有多。 如此又过了一月,再无偷偷溜走之事发生。某日,高顺下令召集众兵,令副手陈燕宣告军规。至此,这帮曾经的泥腿子才真正算是陷阵营的兵了。 其实,早在董卓军这次大肆募兵前,各州牧也在偷偷招募青壮训练成军,只待时机到来,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瓜分中原这头肥鹿,一如昔年共奉周天子却彼此征伐不休的诸侯。及至正月,曹cao发檄文布告天下,称自己奉天子密诏,召集义兵以扶汉室。于是关东州郡皆闻风起兵讨董,共举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 闻知此事后董卓大怒,欲发兵征讨山东,被尚书郑泰劝止;而后其又以山东兵重为由,欲迁都以避,遭伍琼和周毖反对,董卓怒,将二人杀之泄愤。见再无人反对,董卓便下令搜刮洛阳富户,焚烧宫庙、官府、居家,甚至挖掘皇陵及公卿士族家冢,将其中珍奇财物尽数运往郿城。其间各部士卒以奉命行事为由杀人yin掠,地痞流氓之徒也趁火打劫,无恶不作。 吕布因奉命驻守虎牢关,万炜又是个不管事的,吕府的防务便落在高顺肩上。好在他谨慎仔细惯了,倒也不觉得多为难费事,当下以陷阵为主、狂狮为辅,把个吕府护卫得安安稳稳。墙外的洛阳渐入阿鼻地狱,墙内的众人却是喜乐平和安枕无忧。这日,高顺正与陈燕、赵庶两军侯商议往后的安排,这正事还没说上两句,门外一阵喧哗,半晌未止。高顺眉头微皱,正欲喝问是怎么回事,门外兵卒已敲门而入,迟疑说道: “主骑,女公子她……”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丫头自士兵腿边挤进屋子,小脸上泪痕未干,一看清陷阵营主骑所在,叫一声“高叔叔”,便猛跑了过去,一头扎进高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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