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事仓促吕布起疑心 夺郿坞李邹巧言语 (第2/2页)
。高顺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点头。须知郿坞乃董卓苦心经营之处,能居于此地的不是董氏族人便是与董卓关系亲厚者,如今董卓既死,又怎能容他们中有一人逃脱而再起波澜?不过……他故意没说若有人反抗该当如何。他想试试,这个好胜心重到竟然敢袭击长官的小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且说李邹等人快马加鞭,只一个时辰便抵达郿坞。望着那堪比长安的巍峨城墙,众士卒大为震撼,更有人呆呆发问: “队正,这么大个地方,我们、我们怎么抓人啊?” 李邹亦是心下诧异。他对郿坞仅是耳闻,本以为只是士族坞堡的扩大而已,没想到居然是座城池!他不信主骑不知郿坞状况,可为何竟只派他们区区百五十人来做个任务?想着,李邹暗暗皱眉,主骑向来注重阶级之别,可这次却让他一个队正带了整三队人马。隐隐的,他觉出这是高顺在考校自己,如能通过定会被越级升职。最好是能继续跟着赵军侯——他好斗又好胜,能听取旁人意见,而且平日里待人随和,相处起来轻松得很。 “队正。” 直到身边队副出声叫唤,李邹才一惊之下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四周兵卒,他暗自苦笑:这八字还没一撇,自己胡思乱想个啥呢?他转脸看着那队副,却不是自己队里的那个,愣了愣,恍然想起那人已在司徒府邸的战斗中身死,还有自己兄长李憔……也已不在了。想着心中便是一痛,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连说话都变得生硬: “你叫什么?” “罗蛟。” 刻板无礼的回答把李邹的注意力彻底拉回了现实。他瞅了一眼这队副,从对方脸上看到刻意掩饰后仍无法完全消除的轻蔑。类似神情李邹看得多了,心想此人定是出身上层,看不起他这样彻头彻尾的平民百姓,何况他现在还是这家伙的上级,更令这家伙不满。若是换了以往,李邹只会装作没看见。在他心中,当兵跟当贼没啥区别,军官也不过是个贼老大而已。但陷阵营不同。军纪严整且赏罚分明,尤其是那种能力被认同的欣喜已令李邹食髓知味,难以舍弃了,因此,被下属轻视让李邹有些恼恨,只是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另两名队副,扭头盯着郿坞陷入沉思。 片刻,他陡然想起一个事实,心中顿时惊喜万分,叫过三名队副,吩咐他们到时如此这般,只听得那三人目瞪口呆。半晌,还是那罗蛟最先定下神来,低声叹道:
“对啊,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刻钟后,众陷阵营士卒已进了郿坞。因董旻身死,副将又率大部离开,郿坞已是没了主事之人。不过,氏族大家有氏族大家的惯例,这种时候自然由长辈出面。毕竟他们辈分在那儿摆着,便是董卓、董旻在此,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李邹此刻便是毕恭毕敬地立在数位董氏老者跟前,先说明了自己身份,随后将编好的谎言细细说了一遍。大体情况都是事实,只是杀了董旻的赵庶等人变成了贼兵的探马先锋,至于离开的那部分兵马,当然是“已遭全歼”。 坐于正中的老人望着李邹,好像随时会睡着似的,慢吞吞地说: “陷阵营啊……我知道……不过你说的贼兵,我不信……” “若真是大批贼兵来袭,你们这些人能有什么用?”一个年纪略小的老者大声插嘴,“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李邹却也不恼,朝着座上两位老人先鞠了一躬,道: “邹先前已说过了,主骑率大队随后便到。各位可能不知,长安战马奇缺,飞熊骑兵尚且无法保证一人一骑。若不是主公忧心还有他路贼兵,唯恐郿坞有失,又怎会从军中硬挤出一百五十匹马,命我等先行赶来?” 说到这里,李邹停了下来,挺直了脊梁,傲然说道: “若是城外野战,我等自然不是贼军对手。然此宅院高墙窄门,三重院落更宛如三重壁垒,易守难攻。便是贼军如今已入郿坞,我也有绝对把握撑到主骑援军抵达。故而邹冒然请求,将丞相家眷亲族集聚于此,以策周全。”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神态慢悠悠的老人话还没说完,先前打断他的老者又插话道: “若是如此,还不如趁贼军未到,离了郿坞前往长安。那个混帐东西,先带走数千人不说,后来居然将剩余士兵全部调走。哼!” 李邹听着是一头雾水。那已是吕布派人通知高顺之后的事,自然高顺也不可能告诉他。当下只能装出一切明了的表情,应道: “此去长安,整整一日路途,中间是否有贼兵当道尤未可知……” “住嘴!”稍年轻的老者高声呵斥,“你一个小小队正,管得到某家头上?” 李邹闻言,心中恼怒,暗道,我便只是个士兵也比你这等人强上百倍。但想归想,嘴里却说: “各位要走,邹自然无权阻拦。只是邹奉命保护各位的安全,如有什么闪失,邹项上人头不保。只求体恤小的,若一定要走,恳请留个字据,让邹在主公跟前也好有个交代。” 说罢他又是苦笑,自言自语道: “便是如此,若真出了事儿,主公定然也饶不过我等……” 且不说李邹与那些个老头子闲磨牙,他手下军兵已遵照先前指令行动,先是关闭郿坞城门、拉起吊桥,留了二十人守卫后便开始于整座坞堡内搜寻董氏族人。这些人自然不是陷阵营的对手,唯一可虑的便是他们的人数,若是集合起来,踩都能把一百五十名陷阵营军士活活踩死了。李邹将几家长者集合于一处假意商讨守备事宜,便是要让下头的人没了主心骨,就算起了乱子也是一家一户的问题,不会将整个郿坞都卷进去。 但说来好笑,好些人还是被从女人身边给拽起来的。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这些家伙居然毫无紧张感,真不知该说他们大胆还是迟钝。当然,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的这些董氏族人对陷阵营士兵的行为十分恼火,但罗蛟等队副声称是长官的命令、他们也只是不得已奉命行事,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人的怒火转移到李邹身上,然后便相当顺利的将他们连同家眷、仆从一并送到李邹与董氏长者商议事情的那座宅院去了。各家长者虽然恼恨李邹一边还在跟他们商议一边就擅自行动,可他们能怎么样?总不能把李邹一刀砍了吧?无奈,只得先行安抚家人再说。 在这些人未曾留意之时,李邹及其手下悄然退出,将那三重院门层层锁闭。等里面的人觉出情况不对,却早已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也有体健力强、身手敏捷的想越墙而出,然陷阵营的蹶张劲弩却不是摆设,立时将其射倒。几次下来,这些董氏族人便没了胆气,不敢再有异动。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无论他们老实与否,他们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抄家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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