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渡过_午后红茶(修正版) 四 久不久隔靴搔痒(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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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红茶(修正版) 四 久不久隔靴搔痒(下) (第4/4页)

做小记者不容易,跑小新闻。再远的地方都要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街坊琐事,方竹写着写着也会感到无聊。何之轩则在她背单词的六级词汇表里检查进度。写心得。

    这样互相帮助。

    方竹问:“那时候你面试那么多公司,为什么最后还是去报社?”

    何之轩说:“念高中地时候。看过一份抗战时期战地记者的资料。非常时期做新闻,要有非凡胆识,遇到敌人,不但得会坚壁清野保存宝贵资料,还要随时搏命。”

    “是不是感觉特别勇敢。特别神圣?”

    他笑起来,她也笑。

    选了这个专业,这个职业,不干这行,总不甘他们都是好强的人。

    可是谁都不可能一步登天进了新华社去阿富汗做战地记者,本城小报社,又是外地户口,何之轩只能跑社会线,拿两千出头地最低的薪水。

    他们都算计着钱过子。房租、水电煤,那样小地房子,加上方竹这口人。就开始有些捉襟见肘了。吃方便面,或者街口三元一碗的炸酱面。方竹从没这样苦过。也从没这样甜过。

    夜里。两人都拿着椅子到天井里乘凉,室内没有空调。也没有电视机。何之轩没有多余的积蓄可以买这些大件。方竹也不以为忤,高高兴兴同他一起躺在躺椅上看满天的繁星,那样的天空里,星星都充满了意,颗颗都是牛郎织女。

    那年夏天,很宁静,她心里地暗伤被他一寸一寸补好。她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

    毕业的那年,何之轩换了一份工作。

    报社的繁忙和晋升的艰难,让他倍感生活的压力。他没有同她说,只是一个人又开始跑人才市场,夜里回来还帮着她修改简历。

    方竹四处面试报社,有了何之轩的辅导,事半功倍,很快在时尚周报觅到工作。她有了薪水,两个人之间的生活就稍稍宽裕了一点。

    他们买了一台海尔二十寸的电视机,回来发现亭子间线路老化,没有闭路电线。晚上看着满是雪花的,听里头正采访老式城区老房子漏雨问题。两人相视而笑,笑得都有点心有戚戚焉。

    这间小亭子间也会漏雨,何之轩只好拿洗澡地木桶放在房间的中央接水。这样他就不能睡地板了,方竹让出一半,睡着睡着,两人就靠在一起。雨点入水的声音缠绵悱恻,小亭子间里就是方竹心甘愿铸给自己住地笼子。

    方竹的新工作也算不得太累,领导都还体恤。她每天就学校、报社、何之轩地亭子间三个地方跑。

    何之轩问她:“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

    父亲其实给她来过电话,只来过一次,说:“这么大地人了,已经没有任的权利,给我回来。”

    还是命令地口吻,方竹赌气将它遗忘。

    父亲的勤务兵小张曾经开了车在学校门口等着方竹出来。

    方竹说:“小张,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儿。”

    小张说:“你是孩子,要体谅父亲的特殊份。那时候正和俄罗斯谈一项重要的军事技术合作,这是国家大事。”

    小张就比她大了三岁,说起话老气横秋又学父亲不容辩驳的口吻,方竹只觉得讨厌,说:“我只知道我的mama在病上弥留了九天,没有见到她丈夫最后一面。”

    何之轩迎面走过来,她拉着何之轩的手就走了。但是何之轩已经看到了小张,他猜到是怎么回事,就说:“做女儿的,的确不该任。难道你想一辈子避而不见?”

    方竹咬唇不语。

    何之轩说:“我陪你回去。”

    方竹考虑了一个星期才答应。她也累了,和父亲的冷战不可能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他虽然是母亲不能满意的丈夫,却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何之轩陪着她走进军区大院,警卫朝她立正敬礼,她认得当班的警卫,就问:“我爸爸在不在家?”

    警卫说:“师长这个星期休假,今天没见他出去。”

    她知道父亲休假,这个提前问过小张。她望望何之轩,何之轩握紧她的手。

    那时他多自信?人长的好,新换的工作也不赖,名牌大学毕业的,没有一样比人差。他说陪她来,不但是她的靠山,也是他自己的争取。他这样有担当,而且果断。

    方竹是这样认为的,心里还半分赌气地想,何之轩这样的男朋友,从来都是弹眼落睛。

    但是她想错了,父亲竟没有出现,周阿姨成了传声筒。

    “师长说,孩子大了,要懂分寸,不好和乱七八糟的人不明不白混在一起,那样多坍台啊!”

    这样的话,一直冠冕堂皇的父亲不会说出口,但是他的意思态度明确,周阿姨了解上意,用这么直白的俚语精确表达。且还语重心长:“小竹,你别糊涂!就是我这样看着你长大的,也觉着这样不大好。”

    是什么不大好?方竹要辩驳,可是对着周阿姨,有气都不好撒。

    何之轩没有干听着,他是买了极品的茅台和茶叶一起来的,花了不小的一笔钱。看到方竹家里,诺大的厅堂只留一个周阿姨,就找了个借口在外面等着她。

    方竹垂头丧气走出来时,何之轩刚刚好抽完一支烟。

    她说:“对不起。”

    何之轩说:“下次吧!”

    方竹堵在心头的那口气,郁郁结在正中,不上不下,越来越难受。拿好毕业证书,她就说:“他那样不尊重mama,现在更不尊重我。我也不需要事事都靠他!凭什么我做的选择要通过他?他甚至都没有见mama最后一面。我绝不回家。”

    那天何之轩正和客户谈了方案回来,显得格外的劳累,可是认真地听完了她的牢。

    他突然说:“你和我住一块儿,那是我应该担的责任。”

    他说:“我能租一间稍微宽敞点儿的房子,以后结婚有了孩子,带儿童房的房子。”

    她屏息听着。

    “就这两年吧,以后一切会好起来。

    “接着就会有积蓄去首付,咱们可以买得靠近市区点儿,你早上也不用那么早起。

    “以后还能买车,送孩子上学,念你念过的小学,还有中学,老王卤鹅隔壁的那所。”

    方竹用平静的口吻说:“何之轩,我们结婚吧!”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大学刚刚毕业,人生似乎才开始。同龄人们都开始忙忙碌碌开始自己的社会生涯,她却对何之轩说:“何之轩,我们结婚吧!”

    她想何之轩也许会理智地加以委婉拒绝,可是没有想到,何之轩说:“方竹,你想好了吗?”

    当时的何之轩二十六岁,他们都年轻,向往美好生活,拥有无尽幻想,认为只要有一个支点就能撬动整个地球。

    谁能知道现实的转盘那么快。

    方竹那时说:“这样一个家,正是我所期待的。她的念想很简单,她的家不完整了,可是凭借双手,还能再造一个。

    如今细细回想,当初多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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