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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4、5、6 (第2/6页)
解到这些人都是女婿的乡党,便起了疑心,恰逢此时工地总少东西,便怀疑是女婿搞的鬼,却又不便说,便跟闺女说了。 女人是个绣花枕头,好看却没多少心计,而且是个爆竹性子,一点即着。最不该的是女人不该安排男人夜里去监视他的乡党们,在我们村,这是一种性质相当严重的蔑视。男人自是不肯,便闹翻了,而且越闹越凶,便出现了刚才提到的情景。 漂亮的但无心计的女人常常会把给男人戴绿帽子作为对男人的惩罚,终有一天,阿龙他叔象是发现了什么,却又苦于找不到证据,话又说回来了,人在屋檐下,即使找到了证据又能咋样?这有钱的女人若是心野了,往往比男人更可怕。人家正愁抓不着你的把柄呢,你还要往枪口上撞?这真是个不简单的男人,窝着一肚子火,居然还能忍气吞声! 人是需要有一点儿幻想的,一旦幻想破灭,便容易出现急剧的变化。绵绵的冬夜里,想想这些,再想想家里的热炕头,既然同是赚钱,同样地不易,便觉太过不值。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很快就出现了分化。 分化共有三拨:一拨瞅准了机会自动出去另谋生路,据说这拨人当中现在已有不少人开始自己揽工程承包项目。 另一拨则多是阿龙他叔的近亲,据说仍在苦熬,尽管女人已多次提出要离婚,但因为阿龙他叔坚决不同意,婚也无法离成。我猜想,恐怕家产问题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项。作为对男人的报复,女人坚决不肯要孩子,生活也愈加糜烂了。 事实上,最先出问题的便是这拨人,近日又听说,他们已有十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原因是阿龙他叔的老丈人的公司因为质量问题吃了官司,而且还很严重,据说要抓人,老丈人便求阿龙他叔去顶替,阿龙他叔死活不肯。 还听说,公司其实并不缺发工资的钱,只是他老丈人不肯给,意图将跟随阿龙他叔的人逼走,而阿龙他叔宁肯自己掏钱管饭也不让大伙儿离开,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强大靠山。 至于官司的事儿,他老丈人自能摆平,据说已搭理得差不多了。后来,他老丈人又陷入了“甲方拖欠乙方,乙方又拖欠工人工资”的怪圈,最终还是阿龙他叔帮着解了围,关系开始有所缓和。但这已与主题无关,暂不去说。 第三拨是多数,干脆直接回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而且长舒了一口气,因为菜果的价格终于走出了低谷期,农村照样能够赚钱,他们在用最质朴的感情期盼未来。 这便是我回家搞反季节大棚的背景。 应该说,我的发展自搞反季节大棚开始却不是靠搞反季节大棚起步,前面已有提及,不再细说。不过,关于这一段,在这里有必要再次提及刘老蔫儿。 此时的刘老蔫儿,虽面子上仍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早已成了摆设,因为除了个别的几个人之外,没人再听他的话。村里人都知道,他完全在靠借款维持着村里的面子,贷款不行就集资,集资不行就给村干部们分指标借,当然他自己也带头,据说他为了带头完成指标,包括自家的积蓄连同夏雨的收入全部借了出去,而且凡是与他沾亲带故的他都借了个遍。反正,他总有使不完的招法。 事实上,待他离任时,仅他为村里人垫付的拒不肯交纳的承包费提留款就达四十余万元,不少人正等着看他的笑话。人虽到了如此地步,他却仍是村里关于我留村发展的唯一支持者。 在我们村有这样一个传统:凡是通过考学和当兵两条途径曾经出去过的人回乡后,必要由家里人遍请亲戚乡邻和村里的干部一次,重点告知他们回乡人今后的去向。 之所以会有这样奇怪的传统,我猜想,必是因为“赶考的举子出征的兵”那句古话吧,大概这两类人只要出去再回来,必已发达,算是衣锦还乡,炫耀一番在所难免。发展到现在,恐怕又要加了告知大家我必有前途请多加照应日后必有回报的意思。 由于我的决定,我父亲当然不会请客,但还是要我妈把我把我的决定给撒了出去。于是,见了面,村里人难免要对我扼腕叹息一番,仿佛我今生就要白白地断送了似地。抵不过人人都这样说,我原本咬牙切齿的决定竟有些松动。 这时候,或许因为得知了我将成为他治下的顺民,村里的第一人召见了我。 由于“召见”两个字让我甚为反感,尽管他的态度十分友好,谈话还是从一开始就透着浓重的抵触情绪,虽然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观察:先给出结论,再作深入分析,最后又重点强调,而且这种强调恰到好处又不显得多余。这是我跟第一人首次谈话便得出的结论,此后我发现不少优秀的领导人都有这种说话习惯。 他说,我支持你的决定。顿了顿,显然是在给我留出对他的意见有所思考的时间以提高谈话的效果,才又感叹道,社会已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人,要想有所作为,观念就不能一成不变。其实,在我们农村,并不缺少创业的机会。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居然跟我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有着如此惊人相似的观念!这样的谈话,若是被竭力反对我留村却又说不出多少道理而且固执倔强而且同样无法改变现实的我父亲听见,必然会怒不可遏,大骂疯子不止。 而此时的我,却如沐春风,居然发现,他远非村里人传言的那样可恶,原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慈祥的没有多大架子又不缺少真知灼见的当了多少年领导人的农村小老头。 接着,他便从自己的角度讲了咱们刚才所讲,最后针对我决定发展反季节大棚的事儿又重点强调道,其实,从县里到乡里到村里,关于结构调整的探索,我们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而且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债台高筑,还死过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都犯了这样一个错误:无论干什么都一刀切,一哄而上,错过了,再重来,不仅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而且每逢此时,就会头脑发热,排斥所有与之无关的决定、做法,所以又总是一哄而散。 细想想,一哄而上而散的态度和做法都是不科学的,或许农村的结构调整必然要经过一个各种模式百花齐放共同发展的阶段,最后经过你们生物学的所学的叫什么自然选择的过程,逐步由适合我们村发展的那种模式而取代其他的模式。这可能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但最终还是能够实现的。 话又说回来了,也只有符合这个现实的模式才是真正有效的模式。这么多年来,我们发展了,也走了弯路,但这怨不得哪个人,象我们村干部,常常是身不由己的,乡长、县长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没有办法,当时就是那样的形势。头脑发热了,不顾一切了,都是形势逼的,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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