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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4/4页)
越容易表决心的人往往就越是不可信赖的人,甚至连他提供的那些信息也多是不真实的,偶尔的真实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企图或者抬高自己。 某一次,我故作随意地让其把一条我早已用报纸包好了的霉变了的香烟顺便扔掉。 这只是一条只有村民才会视之为好烟的最普通不过的香烟,我原打算买来带给我爹,不想竟忘记了。 这样的事情连普通的老百姓也是常做的,即使被人发觉了,也不会构成对我的不力。 按照我的想法,忠诚的他绝不该做他想,悄悄地扔掉也就算了。 岂不料他居然扒开来看了,而且或许出于对我的敬重竟带到了办公室着力渲染了一番,自是免不了对我的交口称赞。 我猜想,倘若这是一条上等烟他绝不会这样做,我相信他具备这样的素质,但我反感的不是他的做法而是他的行为——岂不是其觊觎心理儿的暴露? 我当然不肯太过重用他,但又不想就此冷落了他,至少我通过他获取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县里的、镇里的、村里的……尽管我对这些信息进行了认真地斟别,而且又通过相应的渠道撒了出去而让他地威信一时陷入了低谷,尽管他当然不会知道。 应该说,我是矛盾的,总试图他能有所改变,心中又常顽固地涌起“我是使用干部而非培养干部”的念头。 其实,我也知道使用干部与培养干部是一致的,但我也说不清自己当时何以会如此地狭隘以致于不能容人,或许因为他过早地暴露了太多弱点的缘故,逐渐累积的印象使然。 同时,我也在想:越是有大目标期望越高就越容易获得教训,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培养吧。因为我劝过自己切不可象训斥孩子一样训人,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点拨他几句。而他却仍象不自觉似地,我猜测,或许他在自恃我对他的好装孙子,这也算是一种处世方式吧。 好也是有多种方式的,在机关就是管事吧,管事就是权,所以任何人都想管事。我常这样想,所以我认为,他之所以变得放纵或许就是对自己不管事心存不满的反映吧,且不说他多次地找过我要管事,只说心存不满通常会让人的性体发生转变。我们不妨关注一下他的放纵: 他已明显变得不爱说话,到我办公室的次数也少了,渐渐地就不见了人影。 这么说显然并非说他已开始不说话,偶尔地话反而多起来,变得象教授。当然,这要看兴致,若是兴致来了,只要有人提起话头,就不看对象,只不管不顾地说下去,内容不堪不知所云。 他已在公开场合无数次地接过我的话题肆意地加以发挥,尴尬无疑助长了我的厌恶。而在同事或者下属之间亦这样,人家显然不便于反感,但反感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因为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直言时政的牢sao,没人肯自惹麻烦。 实事求是地说,除了这些一无是处的牢sao,他还真的没有什么违反组织原则的事儿,工作也算卖力,是镇里唯一一个关键时肯通宵达旦工作且毫无怨言的人。 所有这些自也能顺畅地传到我这里来,他公开的态度是:让老板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就是这么个干法,无怨无悔。 我感到好笑,立时涌上来不少好感,但仍抵不过他让我尴尬而产生的厌恶,况且他这句表态也不是正式会议上的发言而是私底下的牢sao。这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如此动听的话会议上他偏就不说,非要拿到小会上去说。他在跟我别,但从不拿工作。这一点儿,我们必须首先予以肯定。 且长话短说,时间最经不得熬,转眼间就到了届中调整的时间。因我们的一位副书记调整到外镇去做镇长,县里准备在我们镇提拔一位副书记。 副镇长与副书记虽属平级,职位却是不同的,副书记显然比副镇长有更多地继续前进的机会,所以一般人都把副镇长转副书记称之为提拔。 虽然他没有跟我谈过,或许他认为不屑,但我知道他与另一位副镇长都在竞争这个职位。说实话,到了这个级别干部的任命我是起不了决定作用的。 但两个人竞争的背景却是大致相当的,或许他们原就没有太大的背景,或许他们都忽视了以为不需要太大的背景,偏就出现了让我的意见成为了决定性意见的状况。 按照惯例,我这一票该是投向他的,因为他是第一副镇长。可考察组跟我谈话时,我的眼前尽是他教授一样滔滔不绝的姿态,就是这么一个瞬间,我已偏向了另一副镇长。 另一副镇长虽说业绩远不如他,但恭敬严谨,说话系统而又完整,而且cao作这个职务事先曾征求过我的意见。所以尽管我明知其人品不如他,但还是让我感到亲切,似乎就是多年的老朋友,其实是让我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结果出来之后,我不知其是否继续往上找过,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因为若是不到结怨的程度人在人事问题上还是谨慎的。所以,尽管他到我办公室闹过,我还是尽力地安慰他:咱们都还年轻,并不缺少这样的机会。 现在这人事已不比从前了,弄不好就会与你耗上,咱倒不是能被吓住的人,单是因此而闹出绯闻却够麻烦的,麻烦还是越少越好吧。 我的谈话显然没能收到应有的效果,就出现了咱们前面讲述曾交代过的他长期称病不出。 我原决定继续做他的工作,正准备前去探望他时,却传来了他四处宣扬我劣迹的消息。 我甚感愤怒,直庆幸他并没有真正掌握我太多的劣迹,他的宣扬显然让我的形象高大起来,但我还是下达了禁止前往看他的死命令。 没人敢于自找麻烦,所以他称病期间可以说绝少有人去探望,直至落选。 兄弟们可能已经听出,他的落选完全是我故意放任了的缘故。若是我当时能够再大度一些,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可我为什么非要再大度一些呢?我说服不了自己,难道就为了避免领导的那一通批评?笑话了。批评未必都是坏事。我完全可以推脱成意外,尽管我没有。 说到这里,政治家显然就结束了自己的讲述,眼里竟尽是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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