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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5/5页)
是,慢慢地我就发现,种经济作物虽有利可图,但不稳定,隔三五年就会贱出屎来,而且绝对有规律,周期性的,但到底哪年至哪年是周期,村里几乎无人能说得清,倒是五虎在乍乍乎乎的,似是一肚子本事。 定是这小子在搞鬼,我猜测着,愈发瞧他不顺眼,倒象是真的了——他必少不了坑人害人的鬼点子,要不然,为什么独他富得冒油儿? 可人这东西真不是东西,全然不念过去我对他们的好,居然都跟了他,好象他就是香饽饽,据说有人居然想选他做村长,真是气死人,坑死了,活该。我恶狠狠地想着,钱却仍然紧巴。 其实,他也曾找过我,说什么成立经济作物协会的事。 他找我是在我开始试种经济作物之后的事儿,在他看来,我能迈出这一步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他是在我收工后悄悄找我的,他当然不敢去我家,因为女人。 独在对付他这一点儿上,我与女人才空前地高度一致。 毋庸置疑地,我与女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了,她的观点或许因为家族血缘的关系越来越趋向与他,但因为仇恨,女人总是顺从了我。若是没有仇恨呢?不过,顺从男人应该是女人的品质,无论她如何优秀,女人也这样认为。就是嘛,为什么要随他?我鼓动着,去******,别信他。 想归想,说归说,在他的协会成立之后,我还是托人把自己的指望换钱的经济作物交给了他。 我猜想,他是知道的,因为我能够感觉出他那怪怪的笑,定是不怀好意的。 去你妈的,反正东西贱得出了屎,扔也是扔了。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向女人做的解释,似乎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心里平衡些。 果然就出了问题,收了我们货物的五虎的那位朋友突然失踪了——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我最先嚷起来,一毛钱的东西非要用一块钱来收?岂不傻蛋? 我之所以会这样,不仅仅在心疼自己眼巴巴地等着念着准备给儿子交学费的钱,而且还是别有用心的,因为我知道,绝对不光是我在等钱,其他家的压力也不会轻于我,我就是要煽动他们。 女人却说,既然给了人家,就要耐心,等人家。 我好奇地端量着女人,她的脸色虽也迷茫,却甚坚定。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偏不饶人: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女人一改常态,反驳说,谁说你不是哩?!说完,就独自向隅。这是女人对付我的武器。 闲话少说,只说由于我的煽动,村里人冲进了他家里。 我是这样想的:成立协会不是想利用我的威信吗?叫你瞧瞧,这就是我的威信。我想着。 其实,我哪里还有什么威信,连女人都在反对我,大家之所以会如此不理智,全在于钱。 ——他跑了,女人也跟着跑了,据说女人曾坚决地要他先把钱垫上,他却说,凭什么?这话私下说说尚可,一旦传开来,村里登时就炸了锅。 不过,村里人还是蛮现实的,并没有打砸,只是选择一些与自己该得的钱相当的东西来拿。他家东西虽多,却也不够分。这种事儿无人牵头竟然能够协调一致,大家议定既然不够分的,便各自按比例取。 我别无所好,只相中了他家的彩电。 这是我们村的第一台彩电,据说是日本货,曾经让他炫耀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为别的,只为口气。 偏是三虎也相中了,噢,对了,在这里必须交代一下,目前五虎当中除了大虎民办教师转为正式国家人员之外,其他的已全部回家务农,且日子过得顶紧巴,最数五虎风光,今又出了事。 从这件事上,相信大家不难看出,五虎情分之淡薄,三虎原就身子薄,哪里抵得了我,彩电自是归了我,略约算来,怕是正好抵了我的货款。 不过,弱人也不可忽视,他还是打掉了我的一颗牙,他见不得血,见了血才最终罢的手。 事情不该完结当然就不能完结,可气的是女人,她非逼我送回去,她说,咱不能这样做人。 我不肯,她便趁着我熟睡之际送了回去。 我火了,第一次打了她。她说,离婚。 我说,偏你有这样的经历,我才不怕哩。说是不怕,我还是惴惴不安,她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 恰于此时,村主任选举开始了。 尽管五虎曾强烈地表示过自己当选的愿望,但以目前的形势,我猜想,肯定是完蛋了,心里难免暗暗得意——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小子叫得欢,哼,关键的时候,玩儿完。思想着,已到了填票的时间。 就在填票的霎那间,我突然冒上了恶作剧的念头:投他一票,仅仅一票,岂不丢人?于是,我划掉了原先已经填上的名字,改成五虎。 填完之后,我自得地望了一眼因正闹离婚却又依着村里“一家人坐到一起”的规定极不情愿又不得不坐到我身边的女人,女人早已填完了票,正瞅着我,显已看到了我的变化,见我回过头,竟是低下了头,羞红已染到了脖颈,羞涩的女人最漂亮。 我一激,这是我们初婚时才有的表情,我好纳闷,而真正纳闷的则是从此她再也没有跟我闹过离婚,而且愈是温柔,大概因为这个意料不到的后果:五虎当选了,一个不在场的人当选了! 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还有更出乎意料的:按照村里公布的结果,五虎居然只比我划掉的那位多一票,若是我把票投向那位,天哪,竟是因为我!!! 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竟是梦见了他们俩我不曾见过的那点儿脏事儿。纯是想象的结果,因为我脑袋涨得生疼。既恶心,又后怕。 悚然而醒,我不觉冲她望去:她睡得正甜,突然呓语起来:爱是可以共享的,但绝不可以独占,更不能企图通过手段来获得。顿了顿,又说道,难道人果真一次错误也不能犯吗?她从来没有说呓语的习惯。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愈发让我头疼起来,一阵眩晕,又睡了过去。 未及天明,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说五虎也就是新主任回来了,带回了大家的货款,快到村委会支取。 喇叭声奇响,女人也醒了,在认真地听,嘴角露着笑。 之后,我们结成了生死之交,无论遇到怎样的尴尬,我总象是当初支到货款时那样热烈地握着一双手。 但女人却从未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面也没有打过。 这已不单纯是我的“假如”,而是一个梦,梦好长。 按照惯例,经营家怕是该结束自己的讲述了,但他却又加了一句:是梦又如何?只要能够表达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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