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海狂鲨_第二十七节 帕帕勒斯号客轮上的审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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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节 帕帕勒斯号客轮上的审判 (第2/2页)

他长得非常强壮。他的名字就叫:苦苦疲逼他莫杀他(CucurbitaMoschata,拉丁文:南瓜),这个名字是附近教堂的司铎给起的,而他爸爸更乐意叫他酷儿必死(Kürbis南瓜),我们却不妨跟着他mama一起简称他为苦疲(kupe)。

    苦疲除了帮父母干干农活,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闷的乐子了。他总是靠着长满青苔和蘑菇的绞刑架,望着森林般的南瓜在自己身边疯长。有一天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他爬上一个大南瓜,用小刀围着南瓜蒂割开一个圆,打开来跳了进去……

    这里真大啊,当他正感叹这里有多大的时候,他的一个哥哥站起来死死地抱住了他。他也死死地抱住哥哥,痛哭流泪:“哥哥,你知道么,我想死你了。”他的哥哥松了手,他就把哥哥的脖子扭断了,并且踩着还没倒下的尸体,迅速爬出了大南瓜。

    苦疲抓住南瓜蒂,就像扣盖子那样把南瓜重新覆盖好,他的手上有很浓的腥血,就在南瓜盖子的缝隙上涂抹擦拭,那个南瓜又长得完好如初了。他用刀子在南瓜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kupe,就是让它休养的意思。这时候下起了大雨,苦疲就跑回家去了。

    老夫妇今天依旧要煮南瓜吃,但它们的南瓜只剩一小块了,不够吃,就叫苦疲去地里摘个大个儿的来。苦疲等雨停了,就去地里摘南瓜。他的腿陷在泥里了,怎么都拔不出来,只好用他的小刀把双胫都切断了,一杵一杵在泥地里飞快地走。

    苦疲知道每个大南瓜里都有一个兄弟,南瓜的茎脉瓜蔓都连在一起,它们必然已经知道自己扭断了一个哥哥的脖子,说不定正在一起商量怎么吃自己呢。于是他要找那个刻了名字的南瓜,因为他知道里面的哥哥的脖子是扭断了的。他忘记了,其实他所有的哥哥的脖子,都是断的。

    他找啊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南瓜了,那个上面刻着kupe的、里面盛着被扭断脖子的哥哥的尸体的南瓜。他想,那个南瓜经了这场雨,就完全休养好了。

    于是他用小刀把所有的瓜蔓都斩断,让那些南瓜互无联系,逐渐枯萎。然后他找到一个稍小点的南瓜,像上次那样打开盖子,钻了进去。这次他没有看到谁的尸体站起来,但他却出不去了。他进来的时候扣上了那个南瓜盖子,现在怎么都打不开了,而他的小刀却落在了南瓜外面。

    苦疲开始大声呐喊:“爸爸!mama!放我出去!哥哥!弟弟!放我出去!”然而他的声音闷在南瓜里,跟他一样出不去,还把自己的耳朵给震聋了。

    等到喊不动的时候,苦疲又累又饿,便开始从里面吃南瓜,他太饿了,居然把南瓜吃空了,当南瓜皮变得像黄色的玻璃窗那样半透明的时候,苦疲又变得强壮有力了,轻轻一撕就把南瓜皮撕破了。他跳出去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可是突然又摔倒了。

    因为他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现在外面雨早就停了,阳光普照,南瓜地甚至变得干裂。他的双脚却不见了,也没有泥沼供他一杵一杵地插着飞走了。他倒在地上,只能爬行,并看到地里所有的南瓜都堆在了绞刑架下面。它们正在枯萎。

    苦疲想:一定是爸爸mama看到这些南瓜的蔓都断了,怕它们死在地里,就都收起来,没有地方放,就靠着架子堆起来了。他很欣喜地爬到那些南瓜前面,因为这意味着它们又有很多南瓜吃了。

    他发现很多南瓜上面都刻着一个清晰的kupe,但有一个南瓜上面却没有他的名字,他便爬到那个南瓜上面去看,才发现这个南瓜的另一面也刻着他的名字,只是刚才没看到这边。这时他又看见上面的一个南瓜也没有刻着自己的名字,他想,一定也在另一边而使我看不见。于是又爬上去看,果然又见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他一直爬到很高,忽然看见绞索套在一个南瓜上面,他摘下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他觉得非常舒服,想起了从前游戏的快乐。这时他身体下面的南瓜垛轰然倒塌,苦疲被吊死在了绞刑架上。

    达尔文,人类,自戕自害而又生生不息。”

    几日后,瑞恰德先生就在土伦港提前下船了。水手们替他搬运着一个特别精致的大木箱,大到能放下一个成年人,他租了一驾马车。

    “永别了,西达底尼!永别了,你这恶人……”

    黄昏时,在一处海湾,瑞恰德先生目送那个大木箱在水中缓缓下沉,涟漪中发出一串串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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