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二十三章 天孙渡河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第二十三章 天孙渡河 (第1/2页)

    狼终究是狼,啖rou食腥。

    当了一天圣贤,秦王就迫不及待露出大尾巴。

    赵高带着内侍从赵国国史里查到卷宗,顺藤摸瓜把当年的灭族凶手全找了出来。

    时间过去太久,有的死了,有的老了,有的逃了。

    死了的抓兄弟亲戚,逃了的抓妻儿老小,活着的三族六亲一起抓。

    活人抓完,又开始挖死人。

    秦王不放过死人的理由很充足,不能因为死得早就被宽恕,否则对上刑场的活人太不公平。

    那些个死鬼刨坟鞭尸挫骨扬灰骨灰洒粪坑都算抬举!

    邯郸城里人心惶惶,尉缭惊得目瞪口呆,去跟秦王理论,没论赢。

    “父业子继是天理昭昭,父债子偿就残暴不仁?!狗屁!”

    “不诛无罪?寡人母亲何罪之有?外祖父何罪之有?”

    “血仇不报,誓不为人,何以为王?!”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都能激起民变,这些民不要也罢!”

    “要恨便恨!不杀鸡哪能儆猴?!”

    “滚!”

    啪地一卷竹简摔过来,尉缭懵了。

    打人不打脸,他是人,又不是奴隶畜生!

    当朝重臣,军政首脑,秦王照摔不误,一卷竹简,一碗凉水,还有一砚台黑墨。

    水洗面,墨泼衣,怎一个屈辱了得?!十五年来,尉缭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当年他布衣入秦,两人经常秉烛达旦彻夜长谈,累了卧在一榻,醒了继续争执。

    同衣同服,同床同榻,除了女人,秦王拥有的一切都赏过他。

    “昔日,孝公得商君而秦敢与诸侯争锋,今寡人得尉缭,大秦并吞八荒指日可待!孝公如何待商君,寡人也会如何待尉缭!”

    这是当年秦王拜尉缭为太尉时,当着满朝文武许下的承诺。

    孝公待商君,至死不渝永不相负,而这位秦王,天下才有一半在手,就当他是犬马。

    “居约易出人下,得志易轻食人。”

    这是当年尉缭对秦王的论断,他之所以愿意留下,不过想赌一场。

    秦王是唯一能造就奇迹的王,而尉缭希望自己也是开天辟地之臣。

    臣虽择主而适,亦当匡君之失。那日跪地为臣,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今日君前再一跪,君有过,言若不能谏,当以血来争。

    以前总是秦王忍,这次他不想忍了:“外面跪去!碍着我眼了!”

    这话伤人又伤心,尉缭愤而甩袖,往寒风里一跪,蒙恬蒙毅也劝不动。

    这夜忽又落雪,仲春时节,飘洒洒飞雪到人间,白茫茫天与地相连。

    人说春日飞雪是天谴,一朵雪花一个亡魂。

    雪,千万朵万万朵,簌簌落下;亡灵,千千数万万众,徐徐归家。

    风雪淹没尉缭,待第二日天明,一堆雪下一层冰,冰下人已经僵成一块铁。

    秦王的脸色好似被重霜打过,他扒开那一层雪,又用厚实的手掌暖掉一层冰。

    冰人得了这点温热,缓缓睁开一双眼,翕动嘴唇哆哆嗦嗦地说着昨夜旧话。

    “圣王之道,不滥杀无辜,不擅杀平民。秦王欲成帝业,不能积恨于天下……”

    秦王狠狠摔他一巴掌,把冰人拍进雪地里:“寡人家仇,要你管!”

    可这人铁了心要管,蜷成毛毛虫也不忘念叨重复千遍的劝谏之言。

    秦王唤蒙恬来扶他进暖阁,甚至唤了宫女暖被窝都没堵住一张臭嘴。

    趁人还没完全清醒,秦王就多赏了几巴掌,然后搓着酥麻的手叮嘱太医令:“他醒过来你就告诉他,寡人是怕他冻死,不得已才拍醒他的。”

    “太尉身强体健,这一夜风雪冻不死……”秦王狠狠一瞪让夏无且觉得说错了什么,即刻转了话锋:“也是不可能的。若非陛下及时出手,恐怕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秦王很满意,就再添一巴掌:“要你多管闲事!”

    摔完脸,秦王就飘去了刑场,报仇这样大快人心的事,亲眼看才过瘾。

    横十步纵百步深十尺的大坑,四周密密麻麻押了犯人和亲族两三百人。

    “你母亲是赵人,你也是赵人!杀同胞灭母国!天不容你!”

    “冤枉啊!不关我事,是我弟弟干的呀!”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用哭哭啼啼!”

    ……

    罪人冤人观刑人,人人自危;骂声哭声哀嚎声,声声不绝。

    人群里冒出一个小圆脑袋,绾着辫花,簪着紫藤花铃。

    她踮起脚尖望向高台,依稀只见得一个魁伟身影。

    落雪重重遮眉目,北风猎猎拂玄衣,一点墨色晕在素天里。

    喧天鼓慑住人声鼎沸,黄发垂髫皆肃穆,满城唯余豺狼音。

    她恍觉这声音有几分熟识,却不知曾在哪里听过。

    这几日屠城传言四散,清河在脑海里凭空描了一只食人恶魔。

    豺狼声倒是和梦里凶巴巴的模样很相符,不过……怎么罗里吧嗦像个怨妇?

    第一句是“我知道你们恨我”,然后噼里啪啦把赵国死伤人数报了一遍。

    然后说“我也恨你们”,叽里咕噜把二十年前那一桩旧案翻出来说了说。

    事情讲清楚就开始恐吓,“我发誓要杀了你们杀光所有人,烧了这座城!”

    一耳刮子呼过瘾再赏颗定心丸,老子要拯救天下,庶民百姓不用害怕。

    “有人告诉寡人,现在流的每一滴血是为了这天下不再流血。赵迁降秦,你们就是秦人。我应该保护你们,而不是滥杀无辜。”

    “呸!”一个虬髯大汉恶心得吐了:“要杀便杀,恁多废话!”

    “你以为我不想!寡人恨不能将你们抽皮拔筋挫骨扬灰!”

    秦王竭力忍着暴戾,忍得牙齿打颤,依他脾性,一个“杀”字就已经很浪费唾沫。

    可惜他是王,王不好当,第一要务是不能任性,第二要务是学会表演。

    那大汉自知将死也无所畏惧,只怕肚里污言秽语太少,骂不尽兴。

    “你娘都岔开腿给老子骑了,你算什么东西?!”

    “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