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二十三章 天孙渡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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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天孙渡河 (第2/2页)

小杂种!喝了老子的尿,还不叫老子一声爹?”

    “听说你有个后爹叫嫪毐,回去问问你妈,老子的**跟嫪毐的谁大?!哈哈哈哈!反正比吕不韦的大哈哈哈哈哈哈!”

    “哟呵,小杂种生气了!你妈跟半个邯郸城的男人都睡过,她没告诉你啊?!”

    飞箭破空穿喉遏住****,秦王扔弓拔剑,第一剑劈破头颅,第二剑拦腰一斩,第三剑卸开双腿……

    当年就是这样,这些人骂他母亲千人骑万人踏,骂他是人畜交合生下的野杂种。

    每一句脏言,每一颗石子,每一张戏谑的脸,都在心里编织成网,堆砌成墙。

    二十多年前攒下的泪水,在今日洪流决堤,过往的耻辱,必得亲手刷洗干净。

    他不停挥舞手中的剑,一剑又一剑,剑下人血rou横飞。

    寒雪热泪,汗如雨,血溅衣衫。

    力气用尽,他喘着粗气停下,抬头看见女人和孩子满是恐惧的脸。

    他转过身去,不让人看见他满脸的泪水与血渍,那是恶魔的样子。

    “蒙恬。”

    “在。”

    “赦免妇孺和牵连宗族。”

    “诺。”

    或许,他不该动这一念恻隐之心。

    他手刃的人,姬姓武氏,其父战死长平,其子埋骨云中,还剩一双儿女,儿子叫武臣。

    秦王为母亲复了仇,为自己解了怨,却又在武臣心里埋下恨种。

    刑场自古悲伤地,有人难忍生离,有人不甘死别,黄土飞尘杀人不见血。

    有用情至深的妻子宁死与丈夫共葬,还有年迈的老人不愿独活坚决与儿孙同在。

    观刑旧臣噤若寒蝉,邯郸庶民皆成惊弓之鸟。

    秦王已看惯血雨腥风,仇人亲眷不值得悲悯,他闭上眼告慰亲人亡灵。

    清河还没有,十余年的人生经历不够理解这幕人间惨剧。

    爷爷搂她在怀里,遮住她的眼,可是捂不住一双耳。

    一声声哭喊传进耳里,撞进心上,碰出一滴又一滴泪珠。

    爷爷只好扶了她的肩,拨开密密丛丛的人群离开这伤心地。

    “他好讨厌!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要杀人!”

    爷爷抚她的头,问:“如果有人杀了我,你会怎样?”

    清河愣住,若是真的,应是天涯海角也要血债血偿吧。

    她不那么讨厌秦王了,可是还有好多事想不通。

    “他们为什么要杀秦王的家人?”

    “因为秦国杀了赵国好多人。”

    “秦国为什么要杀赵国人呢?”

    这说来话长,搁以前鲁仲连肯定毫不犹豫回答:秦人贪得无厌要抢人地盘!

    可是,谁不贪得无厌呢?

    秦人也曾被打得差点亡国,楚国也想问鼎中原,打周天子耳光最狠的差不多是三晋吧。

    故事上溯到韩赵魏三家分晋,清河觉出来都不是好东西:赵国窃国自立,打杀抢砸没少做。

    “几百年来都这样你争我夺。谁也不冤,谁都有仇,却也谁都不甘心!”

    “可是,不能这样杀下去。”

    爷爷跟她讲了秦王的雄心壮志,清河沉默好久还是有疑问。

    “被灭国的人还是会恨他,还是会报仇,真的能结束吗?”

    “要结束这一切很难很难,爷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爷爷心事重重地望着天,风不停,雪不歇,春还不肯来。

    清河接了一捧雪在手心,那位雪夫人,会是恨他的人吗?

    邯郸城流传着雪夫人殉城的故事,冰肌已入壮士腹,玉骨留香北风中。

    赵嘉为妻子草立衣冠冢,就在府邸侧园,长公子府邸曾是秦太后的家。

    故园一去三十岁,不见当年同游人,砖瓦如旧草木增寿。

    彼一时异人携了新妇出门去,此一时儿子扶了母亲还故宅。

    当年青丝红颜,而今鹤发鸡皮,岁月不择美丑,谁也不饶。

    太后身子不太好,车驾行得很慢,比儿子晚到邯郸好多天。

    秦王到城外接她,不待安顿就兴高采烈的说送她一件厚礼。

    她以为母子可以再相依,映入眼帘却是几十颗人头似蘑菇拔地。

    她吐得翻江倒海,想来儿子定是嫌她活得太久,打算吓死她罢。

    回家,此生最后心愿,却因儿子变得十分难堪,儿子一脸心不在焉。

    母亲说起与兄弟姐妹嬉戏玩闹的童年,秦王在想羌瘣把东阳收拾干净了没有。

    母亲想起偷入青云阁学舞的少女时光,秦王盘算着该派谁去料理北逃的赵嘉。

    母亲说到一舞夺魁满城垂涎,秦王思量着顿弱布在楚国的棋局走到哪一步了。

    “那时候,多少人一掷千金,只求见我一面,我偏……”

    秦王回过神来,将母亲的话粗暴打断。

    “母亲是否知道邯郸人都怎么骂?你该亲耳听一听的。”

    “能有什么话?左不过下流无耻**,我听了几十年。”

    “那母亲还……还恬不知耻?”

    儿子不懂母亲,也不懂女人,母亲本是受害者,反倒被他严辞责备。

    这位母亲能抚养出雄视古今的儿子,因为她原也是心无所畏的猛虎。

    “你什么时候能独爱一人,再来跟娘说从一而终。做不到,就闭嘴!”

    儿子转身就走了,同样好强的性格注定了母子无法彼此聆听。她一生传奇与心中情感,永远都无法与儿子分享。

    纵有侍人簇拥孙女在侧,这条路也走得好萧索,“家”已只剩了空壳。

    引路的老家臣把几十年的风雨变迁都讲给她听。

    家宅充公后,先是作了赵国太子藏娇的别馆,安置一位绝色歌伎。

    太子即位,歌伎入宫作了王后,王后之子赵迁被册立为太子,废太子赵嘉被幽禁在这里。

    后来,赵嘉迎娶燕国公主,两个小王孙出生后,赵嘉被遣出王城,这里荒废过几年。

    “开战后,长公子一个人回来了。没多久就被关进国狱,说是谋反。雪夫人也回来了,把长公子救了出来……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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