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茶的岁月_第三十六章:散兵游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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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散兵游勇 (第5/7页)

 我拿出个木梳,恒兴眨着惑然之眼,纳闷道:“梳子?可他是光头和尚,用它来梳什么?”我拿着木梳看了看,拈出其上犹留之物,伸去给恒兴瞧,口中猜测道:“用来梳眉毛?不过他眉毛也没多少啊,而且这根卷毛也不像……”恒兴接过木梳刚要往头上刮两下,瞥见我伸到他眼前之物,连忙扔掉梳子,皱起脸道:“本来我还想拿来梳头用,不过,看到上边沾的这根弯弯曲曲之物,未免透着蹊跷。还是算了吧!你还拿了他什么?”我想了想,掏出一团卷起来的布条儿给他瞧,说道:“还有这个。”

    恒兴探眼一瞅,不由懊恼道:“这是丁字布来着!你捡他丁字布干什么?”我抢在他扔掉之前藏起,红着脸后退不迭道:“可是这东西给人包扎伤口很好用啊。瞧,这还有一条!”恒兴见我随手又掏出了块布条儿,一怔之下,伸脸过来辨认道:“北之庄的标志?”随即反应过来,猛然把头往后一缩,懊恼道:“权六的丁字布脏兮兮,你也捡来揣着?”我拿着那块布条儿朝他脸上一晃,趁其蹦身急避,我收起来说:“都已经洗过了。你别小看它,待会等你打架受伤,它就派上用场了。”

    满脸烂疮之人横躯倒撞在树干上,又反弹落地,伏身未起,却埋着脸桀然冷笑道:“我看用不上了,除非你随身带着棺木还差不多。然而棺材也只能用来当柴火,架起来烤肥羊。”

    恒兴扯下缠绕刀鞘的链子枪,随手扔回烂脸之人的身上,三枚枪头嵌扎腿股,那人只微一颤,埋着头仍在笑。恒兴不由纳闷道:“却又怎地?”瞥眼只见满头癞疥之人斜靠另一棵树旁,恹然而觑,并不言语。

    恒兴不由皱起眉道:“哪来的散兵游勇,恁地悍不畏死?不怕死也还罢了,连痛也不怕吗?”那烂脸之人伏地自笑,桀然道:“朝兴大人一手训练出来的兵,本来就跟死人差不多。我们只怕饥饿,别的感觉都没有。已经饿了好几天,连人都想吃了。你这只肥羊,等会儿烤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朝兴?”孙八郎在树上没精打采地抓着痒,兀自呵欠连连,闻言突感好笑,忍不住插话。“哪年的人啊?他早已死了好久吧?”

    我心念一动,记起曾听我那奇怪的老家翁说过,早年他与朝兴联姻的事情,让十三岁的长子晴信,也就是后来的大膳大夫信玄迎娶了朝兴之女。不过朝兴之女嫁过来只有一年就死去了,据说是因为难产。

    当初因要对付氏康的攻势,在关东日渐孤立的河越城主朝兴大人为了讨好我那老家翁信虎,强行夺取了前关东管领宪房的未亡人,将其送给信虎做侧室,信虎一看那女子长得美貌,喜赞:“真是知我者朝兴也!”毫不推辞,照单收下。然而这等行为不但使未亡人家里那位啼笑皆非的“胖五郎”恼火,由而长期跟语如蚊鸣的“瘦五郎”过不去;此事还引起了信虎家中一批家臣和众豪族的不满,兵部虎昌大人等重臣揭起反旗,他们离开甲府,在御岳山集结起事,并且劝诱赖满从信州方向突袭甲府。信虎率军迎击,获得大胜,又击败了来犯的赖满军,剩下的叛军在得到信州势力的支援下,继续与信虎对抗,信虎动员了全部兵力围攻,降服叛军。信虎平定了叛乱之后,继续坚持与朝兴结盟,迎战氏康这头年轻的“河东雄狮”。

    氏康毫不含糊,直接攻入甲州,与信虎在山中交战。迎战的信虎众将不敌,自大将以下数百人战死,氏康乘胜挥军烧掠甲州军败退的地方。朝兴见信虎家的形势不好,立马为朋友两肋插刀,乘着氏康家空虚,率军攻击小田原城。这下轮到氏康和他父亲氏纲慌张了,匆匆率军收兵回来救援居城。

    然而这一对“好哥们”好景不长,没多久朝兴死去,其子朝定接任家督,语若蚊鸣地发号施令。氏纲乘机出兵攻打,攻下了朝定他家的居城河越。天文七年十月,氏纲军又接着击败了“小弓将军”义明和安房方面的义尧联军。眼见氏康家在关东势力日渐壮大,而扇谷方面的盟友又不住败退,信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关东进出计划已然失败,遂与氏纲和谈,开始一心一意的攻略信州。

    在与氏纲议和之后,一贯相对平静的信州方面开始战云密布。我那老家翁以信方为总大将,夺占了进兵信州的桥头堡。同年,信虎将女儿嫁给了刚死的宿敌赖满之孙赖重,不久赖重以女婿的身份到甲府访谒,作为回应,信虎也回访,一时两家往来极为紧密。天文十年,信虎联合了义清和赖重,打跑豪族栋纲,志得意满的信虎父子返归。不过仅十天,信虎前往骏府探访嫁给义元的女儿,其子晴信随即派兵封断了信虎的归路。信虎迫不得已,只好在骏河宣布出家,从此再未踏入甲州一步。这就是非常有名的信虎追放事件。

    虽然信州攻略进展很好,但天文年间甲州爆发罕见的冻灾致使连年歉收,而兵役又有增无减,信方为首的众家臣开始策划流放信虎拥立晴信。由义元收留信虎,而甲州负责信虎的开支。

    天文十年,信虎携同四名侧室去骏河探望女儿与女婿,由此被流放。所谓当时妻子近侍无一人追随,这其实是流放信虎的那些人贬低他的胡扯。此后信虎得到女婿义元的庇护,于天文十二年上洛,并游览各地。永禄三年,在义元败死桶狭间后,与外孙氏真失和而出走,并写信告知信玄可取骏府。而不是传闻中的天文十九年女儿定惠院刚病逝,甲州与义元家同盟就终止,信虎由此开始了放浪生涯。

    离开东海流浪初期,我那奇怪的老家翁信虎一时投奔到信雄后来去当女婿并吞食的那户豪族,也就是在信雄的岳父具教那里客居,并且留有以军师身份击退海盗的纪录。由于具教与朝廷关系密切,信虎在得到具教的支援后,开始结交朝廷的权贵。去京都居住在晴信正室之兄的住所中,此后信虎开始与京都的有力权贵亲交,尤其是从永禄六年起以御相伴众的身份侍奉义辉将军。此间开销亦全由儿子晴信承担。

    当初他很不看好这个儿子,随后由于在骏河看到晴信的活跃,信虎改变了对儿子的看法。一些老家臣与旧部故友也从甲州到骏府往来密切,为他架起桥梁。

    信虎当家之时,在几乎是孤立无援,财力困窘的情形下,支撑了三十五年,而最后交给晴信的家业却比他继承当主时好了不知多少。信虎纵然无法与那时候的顶尖人物相提并论,但他无疑是站在其子大膳大夫身后的甲州最大的名将,这个家一切基础是在他手中奠定的。

    信虎也是个善战的人,在他的前半生戎马倥偬,平定了甲州的战乱,统一了甲斐之地。后半生他被自家人流放,主要还是因为最初联合朝兴,与义元、氏康家对抗,意图染指关东这一战略的失败;而到后来与义元联姻,与氏康家和睦,转而攻略信州,才是明智之举。但是长期折腾之下,信虎使自己家乡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对领内民生的破坏更是惨重,这也导致了信虎被追放。以甲州的贫弱之力来支撑消耗惊人的连年征战,而且是同时对抗两大势力,根本就是无望的。信虎在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北上信州,征服后再迈向更高的目标。此后这一决策虽为儿子晴信所继承,信虎却已早就失去了部众的信心。

    他没机会征服信州这片丰饶肥沃而纷争混乱之地,后来他儿子拿下了,完成了他的夙愿。他在自己人生旅途的最后一年,终于来了信州,死在这里。

    “谁?说谁死了?”树丛中突然没头没脑的撞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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