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茶的岁月_第三十六章:散兵游勇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三十六章:散兵游勇 (第6/7页)

个破衣烂衫的溃兵,不顾身上多处长疮溃烂,一迳踉跄撞来,鼻不鼻眼不眼地忿然发问,“谁说朝兴大人死了?我看要死在这里的是你们才对!”

    我正想着往事,徒自感伤,而且奇怪:“怎么听他们说着朝兴大人,我又想到哪儿去了?”只见那溃兵一路跌撞而近,口中怒骂:“朝兴大人怎么会死?你们这些混蛋全死光了,朝兴大人还不死呢!”边骂边挥拐杖乱打,被恒兴一脚踢翻,摔滚在地,急起不得,兀自悍不肯休,投来拐杖,恒兴晃身避过,顺手拉着我到背后,眼见拐杖嗖的飞过去插进土中半截,恒兴不由皱眉道:“哪儿来的烂卒子?身上烂成这样,还一个比一个烂……”

    “烂又怎么样?我们就剩烂命一条!”那溃兵又爬过来咬,边咬边骂,“你们更烂!你们氏纲家父子为了侵吞我们朝兴大人的城池,硬攻不下,不惜使出敬灭一伙献上所谓汉代就有的‘疽杀之术’,竟然用‘疽’,向城中守军投入恶疽,使我们生疮长疽,烂成这样,不管烂死多少人,我们也要赶往河越帮着守城。河越是朝兴大人的居城,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死也要来跟你们拼到底,即使江户甚至河越这些城池被你们一时得手抢了去,将来我们朝兴大人的儿子朝定公子长大后也会带兵抢回来……”

    恒兴后退几步,见那溃兵犹爬着追咬其腿,便啧一声,提脚将那溃兵踢开,皱眉道:“朝定?几十年前这小子倒是率领三十万关东联军去围过河越城了。”那溃兵顾不上被踢得牙掉,忙爬过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打下了没?”

    “河越夜战,你没听说过么?”孙八郎在树上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说,“朝兴的儿子朝定当年以总大将的身份,倒是领兵去打过河越大战了,不过氏纲家的悍将纲成守住城,与远道来援的氏康军里应外合,朝定全军崩溃,一家死尽,连他自己也完了,从此家门断绝,彻底没有啦。”

    那溃兵听得悲伤大哭,额头磕土,痛心疾首。看他如此放声恸哭,不仅我心感恻然,便连恒兴也不禁为之唏嘘感叹:“唉,三十万联军对不足一万之敌,输成这样也确是难看。”满面烂疮之人突然抬面,桀然冷笑道:“去你的神话故事!哪有发生过这种愚蠢的事情?说什么三十万,给我指挥三万人都不会打成这样,况且我们出城的时候,朝兴大人的公子朝定少爷还好着呢。今夕是何年?天文年间,关东大乱,天下大乱,乱得好啊!试问今夕是何年?让我们这么痛心!”

    他嘶声连问数次“今夕是何年”,撕心裂肺,先是眼中有泪光闪烁,渐竟泪中有血。

    我正鼻酸之际,树丛中传来野兽哀嚎般的绝望悲鸣,此起彼落。恒兴吃了一惊,神色不安地转顾道:“怎么听着竟似四下都有人大放悲声,你们来了多少人散落在这儿?”

    那满头癞疥的家伙从树后探出哀怨之目,闪露饥饿贪婪的异光,恹然道:“没多少,不过你们恐怕还不够拿来塞牙缝。我们饿太久了!”

    恒兴朝我悄使眼色,示意我赶快去瘦马那边。我刚要移步,忽然之间,孙八郎在树上痛呼惊叫,我转头望见好几个模样吓人的家伙不知何时爬上了树,一齐抓住孙八郎乱咬。骤然见到这般情景,便连恒兴也难以强自镇定,按刀惕防左右草木簌晃之处。随着孙八郎剧烈挣扎之势,连同一大簇恶兽般缠身猛咬的家伙坠下地来,砸得四散。

    我跑向坐骑,不料树后先已窜出数道黑影,势如疯兽一般,纷身扑倒那匹瘦马,不顾挣扎悲鸣,按着撕咬。

    我捡起石头正要驱赶,旁边树丛忽簌一动,窜出个满头脓疮的家伙,恶狠狠地要扑来抱我。眼见这家伙模样凶恶,势如饿狼扑兔般攫近,我被吓得一时浑忘动弹,耳边豁然声响,有道雪芒似的锐光掠映面颊,随即血花飞溅,满头脓疮的家伙半截身躯啪的坠到一旁,仅剩腰以上残存半段,掉地却顾不上痛楚挣扎,仍朝我脚下爬来欲咬。

    恒兴见我吓得怔立忘避,急抢上前,一脚将那半截爬来乱咬的残躯踢开,那家伙被踢掼树桩,又弹身反扑而回,呲牙裂嘴要咬,恒兴抡刀背敲瘪了他半边脑袋,随即拉着我后退。瞥目只见孙八郎使出手段,接连摔飞数人,不过也只是徒劳,刚摔飞一个,另一个又扑上来了,他应接不暇,稍微疏漏,就被抱腿乱咬,背上还有一个缠着脖颈咬肩。

    恒兴提脚踢开一个翻滚而近、乘机抱咬的家伙,眼见孙八郎忙不过来,忍不住说道:“你想自杀,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不需要争一条上吊的绳子,停止反抗,直接躺下就行。”

    孙八郎忙着跟几个溃兵扭打做一团之际,口中叫苦道:“这种被撕咬活吞的死法,不合我身份。你们住手,我出身名门,很高贵的!”满面烂疮之人趴在树下桀然道:“出身名门,那就留来讨赎金。不过先吃掉他手脚,免得挣扎逃跑。”

    眼见孙八郎被咬得大叫不幸,我正要推恒兴前去帮他,不意树丛里跌跌撞撞窜来一个满面流脓的家伙,拖着伤腿,一声不响,踉跄而至,手里拿着块石头,猛往恒兴头上乱打。恒兴抬臂遮挡,猝然吃痛不已,恼将起来,连发数拳,加以脚踹,揍得那家伙满地爬。

    恒兴踢掉了拖鞋,皱着眉头,走去穿回,不意有个家伙从后边扑来,抱住他腿,张口咬其腰股,恒兴痛呼道:“哇,咬下我后股一大块rou了!”我探头一瞧,安慰他:“只是咬住了,还没掉。”

    恒兴急挣未脱,接连又被几个乱兵扑来抱缠撕咬。我惊忙后退,眼见恒兴和孙八郎各遭好几个溃兵纠缠,这种混乱的情形当然是使不上“竹中杀器”的,况且我并不想杀他们。慌张之余,记起拾过之物里似有两三个饭团儿,好像是惠琼和尚身上撞掉出来被我随手捡的,本想留到逃走的途中用以解饿,这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忙取了出来,打开包裹饭团的蒲叶和粗布,投出手去,招呼道:“大家来吃饭团了!”

    果然饭团投出,立刻吸引了那些饥饿难耐的家伙,不过我扔的方向没对,慌忙之中,全投去了孙八郎那边。几乎所有的家伙全扑了过去,孙八郎惊呼道:“人到倒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就是这样了……”我见势不好,急忙展开身法,抢先奔去捡起刚落地的饭团,赶在被一大簇人纷身扑倒之前,改朝另外方向抛出。恒兴啧一声,懊恼道:“你抛来我这里?”

    我欲拾不及,眼看一大簇人已随饭团扑去,随着狂嚎猛攫,纷朝恒兴身上砸落,抢去争咬。恒兴抽刀未及,顷刻被没头没脑的压倒在地,却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拈指将其中一个滚近面前的饭团儿弹开,随即后背接二连三被扑来的身躯所砸,不由吐出饭来。有个饿殍般奇瘦的家伙见到,垂着涎朝他嘴边急促爬去。恒兴惊呼:“不要这样!”

    狼狈之余,还好他究竟临危不乱,及时想起身上也揣得有物,忙掏出来竭力扔向前边树丛,忍痛说道:“这有个便当,里边东西更好吃!”

    便当,就是我们这个年代为了适应行军打仗的需要而出现之物。为了方便于野外作战用饭,这时候的人们还想出了许多妙法来使食物更可口。由于热食是很重要的,而煮水并不困难,人们就先在家里预备了榨干的米饭和炸面、干面条等不太容易腐坏的食物随身携带,到了要在野外造饭的时候,只需要煮开一锅水,再将身上携带的干面、干饭冲进热水里泡上一会儿,然后添加小袋子里预装的调味料,诸如食盐、味增,以及小瓶子里装的油,就可以吃上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