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父与子的亦正亦邪_第三十章 齐州之乱可否平息(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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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齐州之乱可否平息(下) (第1/2页)

    安阳城郊二十里有一棵突兀在平原上的橘树,树上有莺雀跳枝,口衔晴花,掠影过青碑,碑刻隶书,朱漆斑驳,刀锋可辨:魏丞相晋安之墓。

    “鼓声大作,我心不安啊。”

    “你我兄弟死且不怕,还怕败阵?”颜荣挽刀齐整了一身战袍,亲自从士兵手里抱过装满烈酒的大肚铜壶。

    颜功仰天叹了叹,拿了两个碗接好酒,走到墓碑前道:“我们若是死了,算作哪朝的鬼啊。”

    颜荣撇嘴把铜壶交还,端着碗盯牢了碑文上晋安两个字。

    “大业兮,明公兮!”他越是呼啸越是忿懑,不待和颜功碰碗便一口吞了酒,旋即挥拳向身后。

    晋衎被两个士兵押住正正吃了颜荣这一拳,颜荣再变本加厉的单手揪住他的后领子,拽着他直逼碑石之际且一脚给他踢跪下去。“明公可知我颜氏东望了几代人么?明公!”

    “不…不敢承当。”晋衎双手撑住饱受折磨的身体,白色的橘花飘落在他发间。

    “君何需这般卑和?麒麟郎过江以义合兵,所用无不是豪雄与明贤,匡扶乱世之功岂以成败论之!”激壮言语之人正是同样受制兵卒的陆进。

    他眼伤堪堪结痂还用药巾裹头,便是独明的一束目光亦如齐飞彩霞的孤鸿。“晋安者,颜瑾者,齐民安域,古之英雄!奈何今日可见,晋氏子孙犹是贞节,颜氏兄弟俱是不肖矣。”

    颜荣唰的拔出刀,怒发冲冠就要让陆进食铁而亡,却是瞬息被颜功拉住手臂。

    “弟莫忘大哥说陆进是个义士,还就是史册滔滔,对我们的评议差不了他这三两句话。”颜功趁着颜荣松了几分力气将其推开到一旁,自让士兵再往碗里倒酒。

    “大将军,你我祖上未尽之霸业,再无复得之日了。”

    晋衎闻言哽塞着喉咙,有窒息的压迫感激活了他面前的碑文,每一笔每一划都睁开了晋安的眼睛,黑不见底的审视着这个浮生若梦的时候。

    “来,”颜功把满满的一碗酒递给晋衎,意味深长道,“晋氏而今既丢了性命,也没了天命。愿大将军九泉之下无怨无悔。”

    “哼,我倒愿颜晋两家在九泉之下再不相见,来世也再不相识了!”颜荣送刀回鞘用手把刀狠狠往下一压。

    晋衎挤出一抹寡淡而最显哀伤的笑,慢慢背靠墓碑坐望着那棵枝冠茂密的橘树。

    真可谓一世婆娑而翩然,忽视死而如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他唱起悠转的诗文。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他嗅见清烈的花香。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他饮下浓醇的美酒。

    颜功心酸地回看墓碑后被挖开的一个大坑,比起死无葬身之地,这里何尝不是个好去处。

    “请君自裁吧!”

    晋衎看着一柄长剑被颜荣扔到自己脚边,剑身反光折影,任凭岁月如何流逝,谁都不能忘记它从前饮血夺命,杀生如麻。

    “初徹台。”(初傲表字徹台)

    “是初傲的剑!”陆进听晋衎念出剑的铭文而挣脱束缚,扑上前捉住了晋衎的手,斜瞪颜功道:“初傲伏杀麒麟郎,尔等还欲此剑饮血晋氏,丈夫怎至于这么恶毒!”

    “晋衎有辱祖志,就该死在初傲剑下!”颜荣酒气熏胆,恼怒地踢踹着陆进。

    “安玉,安玉不杀贼而自误才是辱祖啊!”陆进一边抗受着雨点般落下的踢击,一边和晋衎争夺长剑的归属。

    晋衎咬了咬发抖的唇瓣,且用额头和陆进撞在一块,陆进砰的往后仰倒,而他扶碑站起来,叹息着漫长的取舍。

    “狡兔死,良狗烹。我若不死,亲友何以退居于山水之间?国之正气,又何以革新!”

    颜功听之心房一颤,回头望冲天的硝烟与战火,摇头道:“侯非侯,王非王。”

    “自误,何其自误!”陆进拳砸地面,抬眼见晋衎已架剑项上,忙不迭伸手痛击了晋衎的腕子,促使长剑短暂的脱飞在了空中,进而一骨碌接在自己手里,反掌用剑柄敲晕了晋衎。

    “陆进怎么自寻死路!”颜荣吃惊地看晋衎歪倒在墓碑旁,连忙领着两百余兵士拔出刀严阵以待。

    陆进持立白钢,钢面映出他更为锋锐的五官,瞬息阖目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接着剑光快过几阵疾风,他目之所加,血之所溅。

    颜功不比颜荣擅于厮杀,旁窥陆进挥剑削落人头,思虑此人旧伤犹重必然无力久斗,便回身爬上马背,取下挂鞍的弓箭。

    “啊!”陆进不过转腰旋步时的一处破绽,立刻遭一支冷箭射穿左肘。

    那些斗红了眼的士兵乘机围攻,颜荣则专欺陆进左盲于陆进吃力招架时连捅了他数刀。

    陆进一手止不住伤口的血,插剑入土不屈地挺起了脊梁。

    但看手里的这柄剑往日穿破了魏朝天子的肚肠,斩灭了晋安一统天下的大业,它的主人至今还在放声大笑,问古今几人能使君臣陪葬。

    “唉,”颜功低下挽弓的手,听得城内噪声大乱,无暇沉思道,“将他二人埋进坑里。”

    “不如直接杀了了事!”颜荣提刀步步紧逼陆进道。

    “晋衎为国舍命,陆进荡气相陪,你我既识诗书怎能让他二人曝尸荒野。”颜功厉声肃容不许颜荣再行抗辩。

    颜荣悻悻收刀叉腰,嘴上不饶的命令士兵道:“也罢,给我拉坑里活埋了!”

    “啪!”一名士兵踢开陆进杵地的剑再和别人搭手把陆进和晋衎先后丢进墓坑,然后招呼来许多帮手往坑里填土。

    陆进任由土块从头泼下,些些疲倦的挨着晋衎坐。现时的天空一碧如洗,积落在肩膀上的似乎不是埋身的泥土,而是弹冠的繁星。

    “如此死地,我已料到。”他脱下被数不清的刀鞭破了洞的外袍蒙在头上,且将晋衎拖到顶角处,用自己弓伏的身体尽可能为他挡住窒息的危险。

    “你为天下人许下的丰功伟业,怎能半途而废,速求一个解脱呢?”

    陆进的眼睛里透着越来越微茫的光线,黑暗里只剩下最属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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