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十九章 三请孔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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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三请孔明 (第1/5页)

    第十九章“三请孔明”

    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到了。

    过端午,一般的人家,总会尝粽吃糕小宴喝酒,体现出过节的风味。可砖瓦工人刘忠才的家呢?入不敷出度日维艰,月初发下的工资所剩无几,只用几颗便宜的莴苣菜和几块豆腐干打发三餐,哪有丝毫的节日气氛!好在勤快的妻子刚轮到厂休,自己也轮到上夜班,一应家务无需插手,得以在那轮壳上锈的脚踏车上凌空绑上根钓鱼杆,挂上个竹篓子,“嘎吱嘎吱”地长驱七里路,到这灵山溪边来过他那渔翁生活。

    说起钓鱼来,在诗人和画家的笔下,往往同“修身养性”或“闲情逸致”联系在一起。可是,老百姓的钓鱼却大多不属此例,而有着别一番性味——有的人,是因为家无老小身无牵挂,工休之日闲得发闷,借此消磨时间;有的人,是因为家境拮据物价上扬,专凭一钩一线寻机搏运,巴望着收取猎物改善生活。刘忠才之寻趣于钓鱼,自然与诗人、画家笔下之意境无缘,他是完全属于后一种老百姓性味之列的。在他三十五年人生经历中,从来不曾有过坐到溪边消磨时间的闲功夫,他的钓趣是近两年的坎坷遭遇逼出来的。欲知他手里那根钓鱼杆的来历,还得从他那不同旁人的独特身世和命运说起。

    他,曾是六十年代初的高中学生,埋头念书品学皆优。可是,家境贫穷弟妹年幼,慈爱的母亲不幸病故后,靠老实无能的父亲当水果店店员那点微薄工薪不足以供全家人糊口,万般无奈之下,他这个长子只得中途辍学,以瘦弱的青少年之躯挑起扶助家庭的担子。他先是到处打临工,筛砂、挑石、运砖、扛包,什么样的粗活笨活都干过,出力冒汗挣钱养家;后来,进了黄泥打堆的砖瓦厂,埋头苦干克勤克俭,在厂尽工人之责,在家尽孝子之义,于平凡又艰苦的劳作中度日。然而,他既不同于那些因政治运动的清洗和贬谪沉落到工厂劳动改造的知识分子,脱不尽一副书生架子;他又不同于那些因考试落榜被分配来工厂工作的知识青年,免不掉一身萎靡之气;他是由独特命运驱使而主动走向工人队伍的贫民子弟,以劳动为天职,视艰苦为寻常,没有非份的奢望,没有屈就的憾叹,将“打工汉”吃苦耐劳的秉性与“读书人”富有才智的特长自然地融于一身,在生产上是个样样拿得起的壮工,在事业上又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才,这就使他在这座文盲遍地、知识贫乏的工厂里独树一帜,颇得工友的敬仰和领导的器重。文革之前,厂里开始新建轮窑扩大生产规模,他被老厂长王勤和相中,经过短短三个月的专业培训,便成为一个集工艺师和质捡员重职于一身的技术骨干,执旗掌舵一手创办了化验室,为古传式秦砖汉瓦全凭原煤的“外燃法生产”向坯掺煤渣的“内燃法生产”转化,使砖瓦老产品的成品生产工序节约了大量能源和成本,其智慧和才干获得全厂上下一致的好评。可是,展现在他面前的生活道路并没因此而铺上芳香宜人的鲜花,相反,却长满了缠身戳心的荆棘。

    一场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的政治风暴,强烈地冲击他的纯洁心灵,无情地淹没他对未来科技创业理想的憧憬和追求,使他连连遭受沉重的挫折。他有激情有文化,自然要参与政治运动;他讲理智讲良心,便免不掉逆潮流而动。于是乎,不幸的命运就老是旋绕着他无法规避。文革初期,他曾率先带头造反,批判当权派管理企业的封建主义和保守落后思想;但其后,在原厂工会主席汤炳权幕后支使下成立了另外一派造反组织,掀起一阵“打倒走资派王勤和”的造反风暴,出于对革命老干部的敬仰和对培养他的老厂长的感恩,他挺身而出为王勤和辩护,一下子成了厂里的“保王派头头”。不久,他在解放军支左军代表旗帜鲜明的指斥下,于两派内战中败下阵来,反而颈上被挂起“铁杆保皇派”的黑牌,跟在“走资派”王厂长后边被游街批斗,让以石洪和张达功为首的“革命左派”欺辱了几个月,被“造反指挥部”强制“卸甲归田”去当制瓦cao作工。一九七0年,粉煤灰砖新产品建成投入试生产,由于缺乏工艺技术人才,连续折腾好几个月没能产出一块像样的砖来,“红色新政权”的头把手汤炳权想借助他一臂之力,把他调回化验室,让他担负工艺测试和产品捡验工作。他满怀热枕,一方面刻苦钻研新兴的硅酸盐工艺理论和技术资料,一方面精心分析各种原料及混合坯料的化学成分,不断进行调试工艺配方的科研实验。然而,实验之初,在尚未掌握工艺cao作规律的情况下,只不过因增添了两台新设备,产出了外观合格的试产品,头头们喜出望外,为了炫耀“红色新政权”的“革命新成就”,不顾试产品内在质量尚未过关的严重弊病,就敲锣打鼓大事铺张,向市革委会报喜请功;但他却出于反对弄虚作假的办事原则,于受命参加接待省厅领导来厂视察时,在介绍生产工艺情况的场合说了“产品不合格”的实话,使头头们出了洋相。汤炳权为此勃然生怒,策动造反派群众召开声势浩大的批判会,将他按上“破坏抓革命促生产”、“同红色政权唱反调”的罪名,重新将他逐出化验室,去制瓦车间当cao作工。一九七五年,老厂长王勤和“解放”复职,竭力保举他再回化验室。他怀着虔诚的热情,既当工人又搞科研,以极大的精力攻读建材科学方面的几本巨著,针对新产品车间管理混乱、工艺不合理的现状,向厂领导提出一整套“改革工艺程序,培训cao作工人,加强工艺捡测,建立cao作规程”的建议书。他万万想不到,这套凝结着自己劳动心血的科学创议,又因为同汤炳权那套“政治挂帅、群众路线、人海战术、大干苦干”的领导方略背道而驰,被汤书记在厂党委会议上甩出“否定政治路线、宣扬技术挂帅”一句话所全盘否定,还累及支持他搞工艺改革的老厂长出面捡讨,替他担责任。义愤萦怀按捺不住,他以“反潮流战士”名义贴了几张批判汤炳权“压制工人合理化建议、扼杀群众社会主义积极性”的大字报,又一回得罪了实力派当权人物。到了一九七六年“四人邦”被粉碎之后,他便莫名其妙地成了“揭批查重点对象”,被挂上“邦派骨干”的赫然罪名挨批受斗。他怒不可遏,在被隔离审查期间拒不认罪,反而据理****申诉;汤炳权虽然整不出他“邦派骨干”的证据材料,却将他换个“受邦派影响犯政治错误”的结论,解除隔离审查,仍被逐出化验室,调到干活最辛苦的成品车间当出窑工,并把他从全国工矿企业首次调整工资的名单上除名,落得个悲惨的境地。

    再悍的鸭子经不住三刀杀,再硬的汉子经不住三回欺。从此以后,刘忠才这个富有才智敢作敢为的壮年人,似乎完全变了模样。他整日价浓眉紧锁沉默寡言,脸上看不见笑容,额上爬上了皱纹,神情沮丧气色黯然,上班时闷头干活,下班后帮理家务,拒绝社会活动,不问国家大事,同谁也不搭句话,任谁也扳不开他的嘴唇。事业上的挫折、生活上的重负、精神上的创伤,无形中扭曲了他的心灵,只把一线理想之念深深地埋在心底。他所驾驭的这艘生命之舟,总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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