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大臣受托顾命 为夺权叔嫂密谋 (第3/3页)
避暑山庄驾崩,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固然发生了。虽然,自己与皇兄曾有立诸之隙,但毕竟是手足情谊,奕訢忍不住悲恸。嚎啕过后,决定前往承德避暑山庄吊唁。 肃顺等人得到恭亲王要前来承德的消息,倒了慌了神,赶紧下了一道上《谕》,命恭亲王奕訢“在京办理事宜,无庸前赴行在”。
奕訢知道这是肃顺等人故意拿上《谕》来吓阻他。于是,一面《奏》请要“叩谒梓宫”;一面却不顾上《谕》,即起程赶赴承德避暑山庄了。皇上驾崩而臣叩谒,兄长亡故而弟吊唁,于情于理均不可阻遏;所以,肃顺等人只得让步了。 恭亲王奕訢赶到承德避暑山庄,在皇兄的灵位前伏地大恸悲痛欲绝,左右竭力劝慰后方止。 俄旋,忽闻懿贵太妃要召见恭亲王;肃顺甚觉不妥,正欲阻挠,却闻礼部右侍郎杜翰已开口了:“恭王与懿贵太妃乃是叔嫂,自古叔嫂当避嫌;何况,先皇仙逝不久,太妃丧服在身;值此晋见,恐有不便。” 果然,奕訢闻言,面有难色。 肃顺心中暗赞“不愧为杜文正公之子也。” 可是谁知,杜翰话音才落,郑亲王端华却道:“杜侍郎何出此言?嫂有丧悲,叔慰抚,此乃天理人情,何嫌之有?既如此,吾与恭王同往。” 端华自以为不偏不倚的一番话,杜翰却是无话可说了;肃顺暗自叫苦,心底窃骂:“这个不知好歹的郑亲王。”但是,端华已如此说了,肃顺也就不好再加阻挠,只得由着奕訢与端华一起去往太妃宫。 到得太妃宫前,奕訢虚言一句,请端华入内同见。端华倒是知趣地又摆出了一付宽宏之态,言道:“汝叔嫂晤面,吾居间不宜,此稍待也罢。” 端华此话正中奕訢下怀,于是也不客气,留下端华在殿外候着,独自进殿去见叶赫那拉氏了。 此时,懿贵太妃叶赫那拉氏早已等候在殿内;她见奕訢进殿,赶紧碎步上前欲语。 奕訢示意她禁言,手指殿外意即隔墙有耳。 叶赫那拉氏心领神会,遂将奕訢引到后堂,即低咽泣求:“六叔救吾。”接着,又将肃顺等人如何向皇上进谗言、欺侮她们孤儿寡母、且把皇叔排挤于顾命八臣之外诸事,一五一十加油添醋地哭诉了一番。 奕訢本已心中不乐,如今又听叶赫那拉氏这么一说,更是怒发冲冠了。 当年,立诸之争败北,窝了一肚子气;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尚能忍受。而今,却是一班宗室外臣,竟敢欺侮到皇家的头上来了,这还了得?若不设法抑制,岂但皇家的颜面有损,连大清朝的江山都会不保;如此狂妄之举,岂能熟视无睹听之任之?然而,举目帝胄中人,皆碌碌无为之辈;看来,此大任已是落在了自己的肩上;自己若不挺身奋起,则有愧于祖宗而无颜立于天地之间了。 于是,奕訢拍胸坦言道:“吾在,太后毋忧。皇家帝业,岂容他人染指?吾与彼誓不两立!” 叶赫那拉氏要的正是奕訢的这句话,闻此言后心中大悦。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共渡危难。叶赫那拉氏还许以“事成之后,由皇叔任首辅”,奕訢自然也心悦了。 此时,奕訢已经忘却了与皇兄曾有的过隙,却皂白不分地将一切怨怼都记到了肃顺等人的账上。 叶赫那拉氏得到了小叔子、恭亲王奕訢的支持,已有了五分的胜算;但是,她十分明白,在承德避暑山庄中,肃顺等人的力量远强过他们;奕訢此次前来叩谒皇兄,没带一兵一卒,只有几个随从;所能调用的兵力均远在京城,远水近火难以济事。所以,奕訢应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因为,眼下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位小叔子了。奕訢若是出事,自己岂不只能同归于尽了?而奕訢若是继续留居于此,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引起对方疑心;若是俩人所议败露,肃顺等人必会狠下毒手,岂不要前功尽弃追悔莫及?所以,不如趁肃顺等人尚未警觉,赶紧溜走以保存实力从长计议。 叶赫那拉氏想到这儿,即道:“恭王丹心可鉴,大清社稷能保。然此地彼势甚盛,不宜久留。古人云‘敌势盛,吾不能战,走则未败;未败者,胜之转机也。’故恭王应从速离此险地,返回京城;召勤王之师以备不测,方为上策。” 奕訢也有同感,于是道:“太后所言极是,吾即刻返回京城。然太后亦须忍辱负重,切忌‘小不忍则乱大谋’;若能促成梓宫回銮,一俟到京,吾则胜券在握大事可成。” 就这样,叶赫那拉氏与奕訢私下谋定,各自伺机而动。 而肃顺等人这些天一直陶醉于争得了辅政大权的庆幸之中,对于叶赫那拉氏与奕訢的举动毫无警觉。奕訢欲回京城,肃顺等人也无异议,根本没去想恭亲王回京后会对他们有甚不利?倒是觉得,恭亲王走了,少了个碍手碍脚的人。所以,恭亲王奕訢的返京倒是比先前来承德避暑山庄时还要顺当,无甚刁难和阻挠,这是连叶赫那拉氏与奕訢两人都没有料到的。 恭亲王奕訢离开后,承德避暑山庄中倒是清静了一时。然而,肃顺等人迟迟没有让咸丰皇帝的梓宫回銮返京;而且,似乎根本没有这种打算。 梓宫未回,随行的后宫及百官只好伴留于此,返京之事也就遥遥无期,叶赫那拉氏不免心焦了;因为,她与恭亲王所谋之事须待梓宫回銮返京后方能实施。而梓宫久未启程,一切均在未知中,恐会夜长梦多而生变,叶赫那拉氏岂能不急?若是自己出面催促,又怕引起肃顺等人的疑心;万般无奈,叶赫那拉氏这才想到了皇太后钮钴禄氏,觉得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叶赫那拉氏去往乐寿堂见皇太后钮钴禄氏。 此时,钮钴禄氏正在曲廊下与鹦鹉调舌,她见叶赫那拉氏到来,即让入内室;两人相互寒暄后,叶赫那拉氏即转入正题道:“伴驾到此,已近年;但见长河落日,忘却京都繁华,何时终了?先皇仙逝逾月,梓宫滞留于此,未知顾命八臣,所安何心?今夷兵已退,京城宁息,何久留大漠?妹位卑言轻,启齿无益;姐为太后至尊,一言九鼎,可促梓宫回銮,早日奉安,以慰众心。” 叶赫那拉氏的这番话确实把皇太后钮钴禄氏说动了,自己何尝不想回京呢?于是,就把怡亲王载垣等人召来,问道:“何故至今尚未梓宫回銮?当早日奉安,不可拖沓。” 载垣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肃顺胸有成竹,答道:“太后懿旨,吾等安敢不从?只是,据直隶总督文煜所报,回京跸道难行,尚在修筑,故暂不能回京。” 太后钮钴禄氏信以为真,没予苛责;只是关照了一句:“如此,情有可原;当责成文煜,从速修毕,不得怠慢。” 八人自然喏喏几声,梓宫回銮之事也就又被搁下了,叶赫那拉氏只好干着急总是不得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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