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赐婚 (第2/2页)
,“确实,法家是更对我胃口的宗派。在谈论我之前,还是先说说你吧!” 酒光清幽,耀采日月,他端起酒樽,浅尝辄止,“你知道……自己的谥号是什么吗?” 长鱼酒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姬俱酒已经死了很久了,我早已不关心这些了。” “不用紧张,其实还好。”吴起淡笑道,“是静,晋静公。” 长鱼酒暗自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会是悼啊、哀啊什么的,竟然是静。” “你并不可悲,也不愚蠢,为何要用这些字眼?这世上有和氏璧,亦有卞和。你试图重振晋国,你的努力,毕竟世人还是看到了。” 从青从争。分布五色,疏密有章,则虽绚烂之极,而无淟涊不鲜,是曰静。是在歌颂他的品行吗?是在叹息他的沉默吗? 长鱼酒叹了口气:“静也好,哀也好,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啊,都过去了。”吴起挑眉道,“但又似乎没过去。重耳的后人,你身上有其他人不曾拥有的鲜花,从灰色荒原里开出的鲜花,而你已从沉睡中醒来了。” 长鱼酒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晋静公,虽谥号为静,可天下貌似要因你而不平静了。不过天下已经乱成这般了,倒也不在乎再添些乱!” “为何?因为大宗师吗?”长鱼酒道。 “阴晋城一战,你确实令我大开眼界,重耳的后人。本以为姬氏重耳一族会永久沉睡,谁知你竟会在最后酝酿出这么一场大风暴来。” 吴起舔了舔嘴唇,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可惜,我要离开了,没法欣赏你接下来的精彩表演了。” 他小啜了一口,放下酒杯。素萱娘变得更哀愁了,她扭过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虽有兄弟,不如友生。”长鱼酒醉笑着端起酒樽,道,“不会嘲笑你的!来!干了这杯酒,上路!” 吴起毫不客气地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马儿不安地在大街上踟躇徘徊。马车已就位。大街上人流如织,繁华流荡。如此繁华的禹王城,偌大一个地方,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士人。 素萱娘没有跟下来,只有长鱼酒云樗桑柔三人为吴起送行。 吴起站在车前,神色有一瞬的茫然。晴空一碧如洗,天空旷远到让人无措。他抚着马儿的鬃毛,轻声叹息。 一个时代已经结束,另一个却还没开始,究竟何去何从?乱世中,一个渺小的士人又该做怎样的抉择? “你打算去哪儿?”长鱼酒问道。 “我?”他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坚定,“去楚国吧。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他会帮我打点一切的。” “你又要到楚王那儿碰运气吗?”云樗问道。 “碰运气?”吴起冷笑一声,“这个词我喜欢。说难,说难,国君的心思谁能猜?游说君主,何其难矣!大凡‘明哲’与‘保身’,又安得两全?” “凡俗之事,不过大梦一场,尽是蜗角虚名,又劳何抵上性命呢?”云樗叹了口气,摇头道,“心困于尘网,又如何能脱身?无所逃乎天地之间……” “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君子不仕则无义。”吴起摆摆手,表示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争执。法道两家虽一脉相承,理想却相差甚远,争一时无用,争一世亦无用。 “以后若有需要,来郢都找我便可,吴某随时恭候。” 长鱼酒朝他拱手,深深作了一揖,“那,我们就此别过。祝你一切顺利。” 吴起轻慢地挥了挥手,转身钻入马车里,留给长鱼酒三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夕阳下,马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素萱娘在高楼上惆怅的叹息声。很快,这辆马车又将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明明打了胜仗,却换来如此下场,哎……”云樗惋惜地叹道。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长鱼酒显得异常平静,似乎早已料到是这般结局。 “接下来去哪儿,你们有何打算?”桑柔望着不远处耸立的城门,轻声道。。 “随便呀!去哪儿都行!”云樗笑道,“北国朔漠,南岭苍海……去好玩的地方!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去我们从没去过的地方!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去齐国吧,好久没拜访那老头子了,说不准能得到些关于大宗师的消息。”长鱼酒道。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桑柔道。 夕阳斜照在古城头,泛起金边。长鱼酒、云樗和桑柔伫立在禹王城的繁华街头,看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夕阳下,三道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一直延伸到远处泛着霞光的天际。 太阳就要落山了,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魏霸西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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