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四十一章 白虹贯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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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白虹贯日 (第2/5页)

    也不知吻过几回揉过几回,棠棣突然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茫然惊愕又瞬间狂喜,背着孩子抱起妻子疯狂向右丞相府邸跑去。

    新宅近兰池宫,兰池宫在咸阳宫东北,而右丞相府邸却在咸阳宫西南。

    要么绕远,要么横跨咸阳宫,情急之下他选择冒险,重复幼年的游戏。

    咸阳宫是他小时候练习飞檐走壁的绝佳场所,练习在禁地自由来去。

    他流星一般闪躲过层层守卫,横跨后宫,停在太医署。

    回家也要寻医,不如就在宫里。

    太医令夏无且已去前殿侍奉,众太医几乎都没有见过这位右丞相公子。

    忌被烧得面目全非,更是难以辨认,众医官惊慌失措,呼喊卫士捉贼。

    忌慌忙去摸将军印,火烧水淹,那方印已沉在兰池水底。

    他只好抱起妻儿往回奔,跑进中宫,直直跪到王后面前。

    王后在玩投壶,手上不停往壶里投箭,嘴上不住嘟囔。

    “外邦使臣觐见都不带我?真不把我当秦国王后?”

    “谁稀罕?你秦国的事跟我什么关系?哼——”

    还没抱怨完,面前赫然出现一张被火烧焦的脸,众宫女吓得花容乍谢魂飞魄散。

    “我……是我!”

    忌嗓子沙哑,艰难地表明身份。

    王后最先冷静认出自家侄儿,安排宫女铺床褥,传太医诊治。

    一下来了十个太医,一个去看孩子,一个去看棠棣,一个给忌包扎,还有七个,挎着药囊干巴巴候着。

    王后差女官通禀秦王,女官转过掖门,大朝已经开始,她只得暂时等待。

    以国君之礼接见使者,是对出访国的最高礼遇。

    荆轲乃燕国上卿,秦国也由上卿蒙毅到傅舍迎见燕使。

    到咸阳宫,下介和从者在宫外等候,正副使进入宫门。

    入宫门后,郎中令命少府郎中跑步入殿传告使者已至。

    大行闻报,请百官按次排序,武将按爵位高低立西向东,文官以丞相为首立东向西。

    文武归位,九宾定序。

    九宾来源于周礼之九仪,本为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九个爵位的宾客。

    秦国爵位有别于周礼,依样画葫芦也能凑出九宾。九十多岁的麃公被请回朝充一回门面,赋闲在家在家的昌文君抓来当人形木桩,总而言之,大国气象天子威仪,全齐。

    朝官就位,九宾列阵,谒者立于东陛,然后秦王由步辇抬出内房,落座王位。

    抬辇人退下,因秦王近来身体有恙,太医令夏无且未退,挎药囊立在王之后。

    殿上悉数就位,殿下郎中数百人持戟列于陛阶两侧,太乐奏钟鼓之乐迎宾。

    乐声起,上卿蒙毅引燕使上殿,入殿后有大行指引宾赞,蒙毅就停在殿外。

    这是个意外。

    蒙毅身为郎中令,但凡朝议必在殿内且处于核心地位。这一次接见外使的大朝,由于荆轲的上卿地位,使得秦国也不得不出一位上卿迎宾,秦王就指派最信任的蒙毅以示诚心。

    蒙毅本来反对,昨夜撂掉秦舞阳,荆轲又是个醉鬼,这才放心让荆轲进殿。

    舞阳如约被挡在殿门之外,蒙毅灵机一动,伸手去接舞阳手中的图匣,他不介意当一回荆轲的小弟。舞阳抱着不给,相持之中,殿下郎中侧目,殿上群臣回顾。

    舞阳神慌,地图匣里有鱼肠剑,他不敢给,更不敢说为什么不能给。

    舞阳跟荆轲演习过觐见礼仪,也记得荆轲告诉过他今天无须上殿,可是他没有想到蒙毅会亲自来拿图匣,少年人的阅历太浅,浅到蒙毅疑窦丛生。

    蒙毅手上加力,舞阳也加力,蒙毅断不会在自己的主场露怯,舞阳做不到。

    舞阳哭了,泪水涟涟仍就死抱着图匣不肯放。

    蒙毅正欲一把抢过图匣,荆轲笑道:“燕国穷困之地,养出来的也是没见过大世面的穷人。燕国没什么好东西,还没进献总归还是自己的,孩子小家子气舍不得,多有失礼,还请大王体谅。”

    这话显得蒙毅失礼,人家没给你伸手抢是个什么意思?

    自诩大度的秦王不明白蒙毅突如其来的不大度,道:“正使拿过来吧!”

    不是秦王不了解蒙毅,而是在秦王的位置上看不到蒙毅能看到的潜在威胁。

    如此,荆轲捧着樊於期首级和督亢地图孤身近殿,将碍事的蒙毅撂在殿外。

    恰如中庶子蒙嘉所言,殿上侍卫都无兵器,殿下侍卫需秦王诏才能上殿。

    除了这一点在谋算之内,其他所有,都不在计划之中。

    他没有近身的机会,因为有谒者下陛来取首级和地图。

    大朝之上,君王与外臣之间物事交接,都由谒者传递,这是秦宫规矩。

    今日大朝的谒者,也是深受皇帝信任的谒者赵高。

    荆轲没有把颅匣和地图给赵高,也没有替燕王问候秦王,而是无声一跪,亲手开匣。

    他要履行承诺,完成樊於期的心愿,让那颗头颅看秦王最后一眼。

    “樊将军,托臣问陛下一句话。”

    这是荆轲觐见的第一句话,成功把整个朝会的节奏带偏。

    大行令及其下属傻掉,朝会才开始就没他们的事了,按邦交之礼,还有好一番请礼还礼的客套才能进入正题,他们肚子里装的大堆废话全都省了。

    这个节奏很适合秦王,单刀直入感觉很爽。

    一路冰雪冻藏,樊於期的头颅还栩栩如生。

    这不足以让秦王动容,他不是第一回见人头,也不是第一回见人死不瞑目。

    他记得灭了樊於期三族,道:“他大概想说‘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寡人’!”

    “不,”荆轲摇头:“他问陛下是否忘了对六国士子的承诺?”

    秦王微诧,沉默半晌,无词可答。

    荆轲向谒者奉上头颅,道:“陛下不必回答我,回答樊将军便可。”

    谒者将头颅捧上王案,秦王凝视着樊於期的双眼,才记起那年初见。

    那是十年前,秦王铲除嫪毐,囚禁母后,逼杀吕不韦掌握秦国大权。

    那一年,他废了逐客令,改向天下发布招贤令,曰:“秦即天下,天下即秦……臣是天下之臣,王是天下之王,秦是天下之秦,愿与四海之士共图天下无战。”

    于是,尉缭从魏国来,姚贾从赵国来,顿弱从楚国来,陈驰从齐国来,樊於期从韩国来……

    秦王诺过什么?他诺得太多,封侯赐爵什么话都说过,什么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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