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四十一章 白虹贯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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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白虹贯日 (第3/5页)

都画过。

    画得最多最大一个饼,就是天下无战。

    樊於期到生命最后,念的不是恨,而是秦王的诺。

    秦王避开樊於期的视线,惭愧于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死人的眼在等一个答案,王者风范最终也无惧于直视诘问。

    “寡人从未忘记,也从未放弃,更从不逃避。”

    荆轲微微颔首:“想来樊将军可以安息。”

    秦王望向荆轲,又转头看樊於期,不懂这里面的逻辑。

    “既然在意寡人之诺,又为何要逃避?”

    樊於期无法回答,荆轲代为回话:“杀戮太重,不知是作孽,还是救世?”

    “改天换地,哪能不痛?”

    这冠冕堂皇的话,秦王已不知说过多少遍,这一次对着樊於期的尸体,才有几分胆寒。

    士子,识文断字,通古晓今,所求者,不仅一己之富贵,更有苍生之福祉。

    秦王用功名利禄与天下大任将他们笼络在秦廷,若是秦国的所作所为偏离他们的理想,他们又会像流沙散去,再寻良木而栖。

    六国士子,有多少人愿将屠刀举向自己母国,有多少人愿用同胞的血换一己富贵?

    大抵不会很多,所以这个庞大阶层的诉求,是死最少的人,博最稳的宁。

    这一诉求,终在这大殿之上,由荆轲代天下士子问出。

    “倾苍生之血,换疮痍之土,是否值得?”

    “‘止戈为武’,自古能止戈者,唯有武。”

    “穷兵黩武,欠血债于天下?”

    “弭兵除战,虽千万人吾往矣。”

    “杀人盈野,流恶名于后世?”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春秋无义战’。”

    “‘旷古有闲田’。”

    “以血灌田?”

    “非吾所愿。”

    “此乃荆轲陛见的原因。”

    “也是寡人如此见你的原因。”

    这番假大空的对话,朝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懂。

    也许,只有秦王和荆轲两个人懂。

    荆轲打开图匣,取图,将图展开到一半。

    秦王看不清图,笑:“看来是寡人的心还不够诚?”

    “不,是荆轲有两副图,不知道该献哪一幅?”

    “哪一幅?燕王难道没有旨意?”

    “有。可是,臣不是燕国人。”

    “为何燕使是卫国朝歌人?”

    “今日臣要做的事,没有一个燕国人愿意自己来做,所以只好我这个外邦客卿来当卖国贼。”

    “难为你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食燕王之禄,也只能替燕王担辱。”

    “怎么不来食我秦国的禄?寡人让你知道什么叫吐气扬眉!”

    “臣肚量狭小,食不了大国之禄,只配吃麸皮糟糠。”

    秦王大笑:“糟糠倒是太委屈你了!”

    荆轲也笑,嘴角微翘,自嘲:“糟糠都不委屈,我何来委屈?”

    “你不委屈,何来两副图?”

    荆轲敛住笑意,深深一拜:“秦王见微知著。”

    秦王也忽然严肃,正色相问:“两副图是什么?”

    “两件事。”

    “两件事?你让蒙嘉告诉寡人,燕国愿举国投降,而燕国国书却只有督亢之地。一国与一城,这便是两件事?”

    “是。中庶子所言是私事,国书所言是国事。”

    “你的意思是……燕国举国投降是私事,割让督亢之地是国事?”

    “秦王明鉴。”

    “私事如何?”

    “愿献一邦而报四人之仇。”

    “国事又如何?”

    “国事是欲献一城而罢两国之兵。”

    群臣面面相觑,秦王沉默不语。暗思片刻,他猜出隐意。

    “私事是你的私事,国事是燕国的国事?”

    “不错。”

    “你,要叛燕?”

    荆轲再次深深叩头:“秦王果然明睿之君。”

    太难以置信,顷刻间满殿喧哗,秦王也难掩神色惊异。

    “国使,必是精挑细选,乃燕王最信任之人。一来就叛变,为什么?”

    “待荆轲展开地图,秦王便知。”

    荆轲镇定自若地徐徐展图,图穷匕现,一柄利刃恰是刺杀的上首之选。

    群臣震愕,殿外,郎中令蒙毅正欲召持戟侍卫上殿,秦王摆手止住。

    “燕王让你来刺杀寡人?”

    “不是。”

    “不是?”

    “是燕太子丹。”

    “丹?!”

    秦王忍不住一声轻呵,这又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以秦王对燕丹的判断,燕丹的驭人之术不足以收伏荆轲这样的豪杰,便问:“你,不愿意为他卖命?”

    “是。”

    “怕死?”

    “不,臣不怕死,只怕为不值得的人而死。”

    “他不值得?”

    “杀我挚爱之友,斩我弱妻双手,这样的人,大王认为是否值得?”

    “既然不值得,为何到此?”

    “臣若不来,爱妻性命难保;臣若不来,另一位挚友也将命丧黄泉。”

    “他用你妻友性命威胁,你不愿意受此威胁,所以,就反了?”

    “是。”

    “他如此步步相逼,就没有料到会逼反你吗?”

    “他有预料,所以安排了副使。”

    “副使是监视你的?”

    “是。幸得郎中令将他留在殿外,臣才能一诉肺腑。”

    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多疑的秦王并未立即相信,他将自己置于荆轲的境地思考。

    蒙毅即刻命人押解秦舞阳并宫外燕国使团众人。殿外响起警训,蒙毅还未上殿,秦王就忍不住与使者继续斗智。

    “他既然能用你妻友的性命威胁你,那么条件肯定不是你出使秦国就行,而是寡人必须死,对吗?不论你愿不愿意,寡人不死,你的妻友就不会安全。所以,无论你现在说什么,做什么,最终目的,都是置寡人于死地,对不对?”

    “对,但只对了一半。”

    “哦?”

    “臣行之前,友曾赠言‘君乃狂士,奈何困于小人之手?’臣之友不贪生,臣之妻不畏死,故臣此来,不为救他二人,而愿以燕国社稷为妻友陪葬。”

    “果然是,狂人之志!”秦王亦惊亦笑:“你打算如何亡了燕国社稷?”

    “非常之事须非常之法,非常之法怎能宣之于大庭广众?”

    秦王皱眉,这让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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