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兵在东北_第七章 医院生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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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医院生活 (第5/5页)

平眼珠又转了转。

    “我看这样吧!你什么也别说了,我让那个病员也不要说了,好吗?”

    诸国平眼珠又转了转:“好的!”

    这一天以后,诸国平什么也没有说,那病号也什么也没有说,但第二天诸国平端着处置盘,走到他床前时。他指着诸国平大叫,“我不要他打针,我不要他打针!”当看到诸国平根本就没有理他的打算时,他双手捂着屁股,“救命啊!救命啊!”接着便又演出了一场,病员、医生、护士,拼命朝声源处奔去的镜头,但镜头里只是,诸国平眼睛注视着,手中抬着的针筒,而那病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柳主任放下了拿在手里已经二十多分钟的那枚黑子,呵!呵!地笑着。原来柳主任也是个围棋迷,回来第一个星期天,就来找姬季远下棋了,他看到宿舍里其他人走完后,便把三天前发生在他的科里的事告诉了姬季远。

    姬季远好奇地笑着听柳主任讲完,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诸国平是他的好朋友,他不能说,因为尽管他没有在场,但听柳主任这样一说,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诸国平那一针,肯定是推得特别快,因为你越是警告他不要这样做,他便是会越是要这样做。这是诸国平的秉性。至于诸国平为什么同意双方都不用道歉了,这很简单,因为诸国平合算了,或者病员那反手一耳光,根本就没有打着他,他既然决定推得更猛些,他会不提防吗?这还是诸国平吗?

    “爸爸!mama叫你吃饭。”门口走进了柳利。

    姬季远伸手把棋盘抚了抚,“吃饭吧!柳主任。”

    “吃饭吧!吃饭吧!你棋下得真不赖。要不,一起去吃些。”柳主任盛情地邀请着。

    “不!不!我早饭吃得晚。”姬季远边推辞边往外送着。

    柳利拉了拉姬季远的裤子,姬季远低头看了看他。

    “那帮人家属区再也不玩了,是不是您揍了他们?”

    “不要乱说!”姬季远抚着他的头,笑着说。柳利一蹦一跳地追着爸爸去了。姬季远看了看宿舍,一个人也没有,他便向外科大楼走去。

    外科大楼在喧闹着,这让跨进大堂的姬季远为之一颤。只见环转楼梯的内侧围栏上,站满了病员,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望向了楼梯井的底部,大堂里似乎飘荡着,一丝丝食物的香味。

    姬季远走近围栏,挤开了两个病员,伸头往下一看,原来有个人在楼梯井底部,煎着什么食物,香气一阵阵地传了上来。

    看身影很熟悉,姬季远沿着楼梯一直走了下去。

    楼梯井底部是锅炉房,井口下放着一个单火朝上的煤气炉。在那个不锈钢器皿尚未发明的年代,医院使用的全部都是铝锅、铝水壶,当然除了厨房做饭菜用铁锅以外。因此,哪个科室的铝锅、铝壶漏了,会送到锅炉房。这里的师傅,会用这单火朝上的煤气炉,烧热了烙铁,用锡把漏的铝锅、铝壶焊好。

    但现在,单火煤气炉上放着一个炒菜的小马勺,而有一个人,正在那个小马勺里煎着鸡蛋,那个人是阿毛。

    “侬做啥?”姬季远拍了拍阿毛。

    “肚皮饿了,去休养灶偷了几只蛋,侬吃一只伐?”

    “唔不吃,侬哪能把人家吃饭的家伙也偷来啦?人家干不了活,不找侬?”姬季远指了指那只小马勺。

    “没有这只锅子,蛋哪能煎呐?吃好了再偷偷送回去。”“滋!”阿毛的嘴被鸡蛋烫着了,但他又磕了一个鸡蛋放进了小马勺。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踏!踏!踏!踏!的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拼命地往下奔,阿毛伸头一看。

    “坏了!”他转身便朝锅炉房的深处逃去。

    一个又高又胖的身影,气喘如牛地奔下锅炉房,一把揪住姬季远的衣襟。

    “呼!呼!呼!”他大口喘着气,双眼怒瞪着姬季远,手指着那个小马勺,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师傅!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姬季远认出来人是休养灶的周师傅。

    休养灶一共有两个二级厨师,一个周师傅,又高又胖,是大连人。另一个毕师傅,又小又瘦,是广东人,听说这周师傅每天吃得很少,也许是想让自己瘦一点下来吧,但他越来越胖了。

    当然,那个年代还远没有“减肥”这个概念,但这么胖,一动就喘,也怪难受的。而毕师傅却正好相反,他吃得很多,什么都吃,什么好吃什么,就是给飞行员炒菜时,他也要留出一份给自己,但他一点也没有胖,反而越来越瘦小了。

    “你!……你!竟敢偷我的马勺。”周师傅终于讲出话来了。

    “不是我偷的,你误会了。”姬季远回答。

    “误会?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

    “偷的人往那里逃走了。”姬季远指了指锅炉房的深处。

    “那是谁?”

    “我也没看清。”

    “编什么编,就是你偷的,走!你是哪个科的。”

    “我是二外科的。”

    “走,去二外科!”周师傅一手揪着姬季远的胸襟,一手握起小马勺,随手摔掉了马勺中的鸡蛋,拉着姬季远向楼上走去。

    办公室只有高岩武医生一人,他今天值班。他奇怪地看着,周师傅揪着姬季远走进来,不解地问道:“怎么啦?”

    “怎么啦?偷休养灶鸡蛋,还偷了我的马勺,在锅炉房煎鸡蛋。”

    “行啊你?这你也会干?”

    姬季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扳着周师傅的手,“这回可以放了吧?周师傅,领导也知道了。”

    “你是二外科领导?”周师傅不认识高医生,姬季远趁机挤了挤眼。

    “是!我是今天的值班领导。”高岩武理直气壮地回答着。

    “好!那人交给你了,必须处理了他!”

    “一定!……一定处理了他!”高岩武嬉笑着回答。

    周师傅一摔手,松开了姬季远的衣襟,转身往门外走去,一面还在咕哝着,“领导!这领导还嬉皮笑脸的,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怎么回事?”高岩武笑着问。

    “偷的人逃掉了,他抓我顶杠,你说还有怎么回事。”姬季远无奈地回答。

    高医生同姬季远关系挺好的,他年纪不大,资历不深,只是个普通医生,但他手术的手技特别好,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废动作。有一次,姬季远配合他,做一例阑尾手术,从切开皮肤,到缝完最后一针,掐着表,十九分钟,可谓是创造奇迹了。而且他老婆是五官科的徐护士,也是上海人,因此彼此很随便。

    “是谁干的,让你顶杠了?”他嬉皮笑脸地问。

    “我不说你也知道。”姬季远横了他一眼。

    这时,门口有个脑袋伸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这不来了吗!”姬季远转头用下巴指了指门。

    阿毛闪身进了办公室,“胖老头走啦?”

    “没走!还等着抓你呢!”高岩武嬉笑着回答。

    “什么没走?我看着他下楼梯的。”阿毛转向姬季远,用手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别!”姬季远拉下了他的手,“不已经过去了吗?”姬季远擦去了阿毛滴下的一滴眼泪。

    “你偷鸡蛋没人管,你偷人家工具,人家不跟你没完吗?这事以后要多一个心眼。”姬季远无限深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阿毛低着头,轻声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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