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整军伍传授统兵之道 设埋伏却遇黄雀在后 (第2/3页)
“主公领飞熊军一年有余,竟不知……” 乐虬生怕高顺会蹦出什么过分的话——这一点他已领教过多次——慌忙插嘴: “那位军侯难道竟是主公旧识?” 吕布咧嘴一笑,目光瞥向高顺。高顺点头,解释道: “他叫张辽,字文远。丁原征其为从事时,年不及十六岁。” 十六?乐虬呆住,回头猛瞧帐门方向。何谓少年有为?这便是了! “那时多有人笑他乳臭未干,不太遵他指使。”忆起当年事,高顺竟是难得的一笑,“后来,主公把那帮郡吏挨个儿抽了一顿,他们才老实了。” 乐虬张嘴想问为何动手的是吕布,但看看在座两人似乎都没有要说给自己知道的样子,便假作不知的将话题转向伏击。说来乐虬本是万炜的人,吕布喜他心思灵便又知趣,就跟万炜开口要人。万炜也痛快,一句“我的还不是义兄的”便把人拱手相让。因为这,吕布又把先头那些疑虑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待万炜一如以往。 “高顺,索性就让小家伙辅助你好了。”吕布突然说,“看着是块好材料。” 陷阵主骑很想劝主公不要再以“小家伙”称呼张辽,但犹豫了一阵,最终只应了声“是”,领命离去。 其实说来,吕布之前没发现张辽也属正常,因后者在飞熊军中不过一小小屯长,平常军议根本没他的份儿。若非上次为尽快掌控飞熊而召集了全部军官,吕布依旧不会见到这个曾经是同僚的下属。更重要的是,那时张辽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服从。不然,吕布也不会留意这个当初只打过几个照面的“小家伙”。 之后的整军备战倒也顺当。一来高顺性子内敛,又认得张辽是旧人,自不会有意挑错为难他;二来张辽自知亲疏有别,对高顺谨守上下之份,因此双方倒也相处愉快。然张辽到底年少气傲,在仔细观察数日后未发觉高顺有何出众之处,不免有些轻鄙。可不知为何,原本战斗力不错却军纪极差的飞熊军落到高顺手里却在短时间内变得规矩起来,甚至——至少在表面上——与纪律严明的陷阵营相差无几。 “校尉,辽有一事不解,恳请将军解惑。” 高顺闻言将目光从演练冲锋阵势的队伍转移到身旁,淡然一笑,说道: “文远何必如此客气?尽管说来。” “就辽所知,校尉所率兵卒从未超过千人,统管起来自然便捷……”张辽自知此言有小看高顺之嫌,说到此处不由停了停,瞥了一眼临时上司,却从那张平静似水的面孔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不得已,咬咬牙,接着往下说道: “可现下有四千余人,且大部视军纪如无物。辽以为,总要杀鸡儆猴狠狠惩治几个人才行,然事实却并非如此……” 对张辽方才言语中的轻视之意,高顺浑然未放在心上。这几日接触下,他感觉张辽很像是赵庶与陈燕的混合,但张辽有前者之侠气却无前者之浮躁,有后者之沉稳却无后者之刻板,与上与下都能相处,确确实实“是块好材料”。因此,对张辽的疑问,高顺十分乐意回答: “如要彻底整顿,差不多便要像文远所想的那样。” 只是这回答却令张辽愈加迷惑。 “辽以为,若以长久计,反而不应采取过于严厉的手段,以免留下芥蒂。倒是如今只为应急,当施雷霆手段震慑他们,让其顺服。” 闻言,高顺不答反问: “那么文远可曾发现应当予以严惩之人?” 张辽顿时满脸沮丧之色,摇头道: “没有。” “既然没有,如何用‘雷霆手段’?” 所以才奇怪啊!昔日身在其中便深知其军纪散漫,被越级任为骑都尉后,张辽就一直想要狠狠整治一番。可也没见高顺做了什么特别举动,却偏偏到现在为止啥事儿都没有。张辽闷闷地想着,嘴里便将疑问提了出来。 “文远还是阅历欠缺了些。”高顺道,“此军兵士,有官宦子弟,亦有平民布衣;有出生中原的,也有来自边远郡县的,如此自然容易形成诸多小集团,难以统辖。何枫无法打破派系,便索性容忍其存在……” “这样的话,军队真正的实权岂不是落在那些派系头目手中?” 张辽忍不住出声打断高顺的述说,而后者淡淡一笑,却未理会张辽的插言,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何枫兴许算不上是个良将,却也非无能之辈。他有他的一套法子让军令得以遵行,大约脱不了‘威逼’、‘利诱’两条吧!” 听到此刻,张辽心中滋味颇是复杂。他本以为有什么法子快速收服了这些兵将,却原来还维持原状。亏得他接管该军后还试图整肃军纪,哪知军队的状态反而不如不整顿。 高顺见他神色黯淡,略一思索,已是猜透其心思,遂说道: “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若你只想做个协调妥协的将军,如此即可;但若想在军中‘令行禁止’,则须狠狠惩治,甚至杀人立威。” 张辽先是一喜,而后又皱起眉头,问: “如果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又该如何呢?” “何谓‘阳奉阴违’?”高顺反问。 “虽接军令却无相应行动,寻找借口搪塞或者厚颜拖延。” “如此者,可能完成任务?” 张辽嘴里喃喃应了声“不能”,心头陡然一亮,脱口叫道: “只问结果,不论经过!” 高顺闻言一笑,微微颔首以示赞许。张辽按捺不住兴奋,将刚刚所想到的一骨脑讲了出来: “我只管制定目标、下达命令,如何去做却是那接令之人考虑的问题。他若解决不了,需报我知晓;若不报,则视作其能够做到,到时未能达成便是他的罪过。接令者可以因其属下办事不力而惩罚属下,却不能以此为由逃避我对他的惩罚。各阶级军兵皆依此类推,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张辽心头一震,转身面对高顺,深深一鞠,肃然道: “辽明白了。各军卒自有其长官约束,统兵者,只需控制好自己之下的将校即可。如此,加一军之兵不过是增校尉数人而已。”言罢他又不禁苦笑:“只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那么简单啊!” 高顺却是一笑,道: “文远尽可慢慢琢磨,但有不解,说出来你我二人共商。” 张辽也不虚情假意的谦让,一抱拳,道: “到时便请校尉多多指教了。” 以后数日,为cao练隐匿、冲锋,从上到下都是累得要死不活。不过高顺欣慰地发现,张辽仍是尽力逮住每一个机会学习,逐渐从一个下级士官蜕变为统兵都尉,而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官职变化。倘若还有时间,高顺会很高兴能继续将自己所知传授给张辽。但是,在王允计诱郭汜、李傕失败后的第十日,探子回报,牛辅、樊稠大军已集结完毕,朝长安而来了。 得此消息,吕布立时下令拔营起兵,日落前必要赶到新丰。虽敌我兵力相差甚远,诸将校及兵卒却因对温侯的无比信心而依旧气势如虹。惟有万炜不知为何对此战始终不太看好,又不便明说,只得偷偷来寻高顺,请他将义兄家小悄悄送去沈岭的毓琴山庄。此事须做得隐秘,否则示弱于敌还是小事,令军心士气涣散才糟糕之极。 高顺一听这要求也是十分为难,说道: “二爷,此事还是问过主公再行定夺吧!” 万炜顿时摇头苦笑,“若义兄知道,定是不肯。” 见高顺仍是迟疑,少年讨逆将军急了,开始给自己此举胡乱寻找理由: